《汉三郎》
第60节

作者: 煮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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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不是隔江犹唱后庭花时的南宋江南。
  孙权是有很多不足,但在保守江东基业这方面,他做的很好。
  虽然孙权被非议心性薄凉,但他没有辜负孙策临死时的嘱托,守护住了江东。

  这是个功过参半,毁誉也参半的人。
  但是他现在还不是历史上那个猜忌擅杀的吴大帝,孙翊当初夺嫡也只是为了将来。
  现在的孙权是孙翊的二哥,是薄有声名的孙家二公子,他是有能力的。
  若仅仅因为历史上的固有印象就对孙权猜忌不已,严加防范,这样的话孙翊将来遇上曹操,又怎么会有信心战而胜之,而且这不符合孙翊的利益。
  唯我独尊,不是忌惮,而是自信。
  过了一会儿后,孙权来到了孙翊身前。
  孙翊见孙权来了,翻身下马,从马背上取过一套戎服,直接扔给孙权,让他换上。
  在孙权换上戎服后,同样是一身戎服的孙翊,示意谷利给孙权递上一把剑,
  而后孙翊抽出随身携带的宝剑,对着孙权说道,“仲兄,吾等兄弟二人好久没击剑竞技了,三郎手痒的很。”
  说完,孙翊剑指孙权。

  孙权看着孙翊的这方动作,心中沉抑。
  周围满布的孙翊亲卫正灼灼而视,若是自己对孙翊执剑而向,或许这就是一个大逆不道的口实,毕竟孙翊现在是吴侯,不再是他可以教训的三郎了。
  孙权心思深沉,向来考虑的很多。
  更何况他知道自己尴尬的身份很容易引起孙翊的忌惮,他推己及人,若是自己是孙翊,又怎么对自己毫无戒备之心呢?

  孙翊如今可是江东百万生民,数千里疆土的主宰,高处不胜寒呀。
  孙权觉得孙翊今天所为,或许另有深意,更想深一点的话......
  孙翊见孙权脸色犹疑,迟迟不动,心中知道孙权在顾忌什么。
  他在孙权深沉的目光下,举起右手,用左手轻轻摸了下右手的手腕。

  这个动作只有孙权和他才懂得内中的含义。
  孙权见孙翊做出这个动作,神色一怔,脸上的深沉之色褪去了不少,代替的是动容的神色。
  眼中的犹疑猜测之意也少了不少,多的是温和怀念之意。
  当初孙策在袁术底下效力,孙氏家人都住在曲阿,那时孙翊顽皮,好武爱击剑,孙匡孙朗年纪小,孙翊就只能经常找孙权一起击剑。
  虽然孙权更爱静静地一个人读书,但在孙翊的请求下,每每都会答应和孙翊一起击剑。
  不过孙权不是孙翊的对手,每次都被孙翊用剑柄击中手腕导致手中剑掉落而落败,时间久了,孙权就恼怒了,誓言不再陪孙翊一起击剑。
  但每次孙翊前去找孙权的时候,都会发现孙权的书桌旁一直放着一把剑.......
  孙权没有履行他的诺言,因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的手腕处都是青紫一片,孙母发现问起来了,孙权只推脱是睡觉睡得.......
  也许后来孙权跟随孙策四处征战,孙翊留在府中照顾老母幼弟,导致两兄弟的感情淡了不少,但少年时,他们的感情也是很深的。

  孙翊会想起属于前身的一些事,而这件事在前身的记忆中与孙策教他骑射这件事一样清晰,也许在前身的记忆中,这件事很珍贵吧。
  孙翊见孙权因为自己的这个动作脸有动容之色,挽了个剑花再次问道,“仲兄,何如?”
  孙翊这一问让孙权心中最后的几分犹豫消失,那件事对孙翊来说珍贵,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毕竟是一母同胞,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他举起手中长剑指向孙翊,轻轻应了声“嗯。”
  随后不等孙翊做出回应,直接持剑欺身朝孙翊冲去。
  在即将近身时,孙权才大笑着提醒道,“三郎,看剑。”
  孙翊听后也大笑起来,举剑迎上了近身来的孙权。
  仲兄,你还是如儿时那般打不过就使诈呀。
  片刻后,一声锐利的金器交割声响彻在广阔的草地之上。
  孙家兄弟击剑竞技,从来只用真剑,既是勇武,也是信任对方会点到即止。
  一旁的谷利看着持剑交阵的两人,双目微垂,见惯了皇宫内权力斗争的他,对这样的情景反而有点喜欢。

  但,总会变得。
  因为他是孤家寡人。
  最后还是不出意外的孙权落败了,孙翊孙权两兄弟躺在草地上休息。
  孙翊将手枕在脑后,看着碧蓝清澈的天空,他对孙权问道,“父亲一心想扶保的大汉,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流民遍地,田野荒芜,外族时时侵犯,天下生灵涂炭。”
  “天子提掣,政在家门,豪雄角逐,分裂疆土,虽汉之天下名义尚在,但已与周之末年七国分势无异。”

  “张师在教我经书典籍的时候,他经常喃喃自语,煌煌大汉,何至于此。”
  “仲兄知道原因吗?”
  孙翊的语气有些飘忽。
  孙翊的问话让孙权想了想,他慢慢答道,“桓灵二帝失德,宠信阉竖令他们掌政,从而引发党锢之祸,致使贤人良才远离庙堂,奸佞小人充斥中枢。朝政之崩由此始,朝政乃天下之要,朝政一旦崩坏,天下自然也就崩坏了。”
  孙权的回答令孙翊轻笑一声。
  他翻掌为握,似要把天上的太阳握在手中。
  “天下之崩,不在于朝政崩坏。天下之基,在于人心,天下的人心散了,天下自然就散了。”
  “那仲兄知道什么是人心吗?”
  孙翊的这个问题孙权没有回答。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会。

  人心这个东西,有人说是军心,有人说是士人之心,有些说是泥庶之心,还有人说是功臣之心,自古以来没有定论,孙权心中也没有定论。
  见孙权回答不上来,孙翊手握剑柄站起身来。
  “我听张师讲过一个故事。昔年他在雒阳求学时,尝应人请,在席间他觉察到主家仆人有欲食之色,他好奇之下问之何故。
  仆人答道,“已三日不曾食矣。”,而后张师就停止进食,将自己的食物分给了那个仆人。同坐因为此事嗤笑于他,张师答道,“岂有终日奉食,而不知食何味者乎?”
  仲兄,天下本无终日奉食而不知其味的这个道理。但如今天下,就有这种道理。”

  而且很多人觉得是理所当然。
  但翊,不觉得。”
  孙翊的话让孙权脸色肃睦,他也已然起身。
  孙翊剑指脚下草地,对孙权继续说道,“你知道吾今日为何特地选在此处击剑吗?”
  “就在数年前,你我脚下这片还是水草丰茂,稻谷满布的良田,现如今,展目望去,却只剩一片枯草而已。”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往日种植稻黍的庶民,如今都已经不在了。”
  “田野广大,何止万亩。万亩之田,可养万户。”
  “万户安在否?杂草之下白骨便是也!”
  孙翊的语气越来越激烈。
  “吾刚到庐江时,听到过一首歌谣,大兵如市,人死如林,持金易米,米贵于金。”
  “吾亲视过城外田野,在那里见过一位骨瘦如草的女孩正趴在泥泞间吃着蝗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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