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炉》
第27节

作者: 云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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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把凤郡的郡薄蒯茧给杀了。”干奢提议,“烧了栈道的罪过都放在他身上。”
  干护摇头,“我们安心的到达巫郡,就不要在路上节外生枝。”
  干奢见干护不接受他的建议,留在原地,“我留在这里,守着栈道。”
  干护摸了摸干奢的头顶,“你父亲的错失,他已经用性命相抵了,你不用放在心里。”
  “可我是下一任亭长。”干奢说,“我得早点适应这个身份,现在我们不在沙海里,路途凶险,你一个人顾不过来。”
  干护抿着嘴笑了一下,干奢比他更能适应这个残酷的世界,他可能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已经察觉干护都有随时丧命的可能。
  干护回到了自己的车马下,正要休息,陈旸悄无声息的坐到了干护身边,长长叹了一口气。
  干护问:“你的仇家快到了?”

  “最迟明天。”
  “你怎么知道的?”
  “我能听见。”陈旸说,“我向你告辞了,今晚我就要走。我的仇家来了,找不到我,以他的身份,应该不会与你为难。”
  “你走吧。”干护说,“后会有期了。”
  “我有句话要说,”陈旸说,“让干奢做亭长吧,你该卸任了。”
  “你觉得我会把沙亭百姓断送在路上?”干护明白陈旸的意思。

  “你是一个好亭长,”干护说,“在沙海里。”
  “可是到了中原,”干护点头,“我没有干奢合适。”
  “我就说这么多了。”陈旸站起身,他的两个儿子也已经背好了包袱,拉着三匹马走过来。陈旸向干护深鞠告辞,“感谢你收留我们父子两年。今后各自保重吧。”
  可是这句话刚刚说完,前方吊桥上猛然升起了大火。陈旸和干护立即奔向吊桥,看见熊熊的火光在黑夜里照射之下,山涧的对面站立着一队军队。
  蒯茧也跑过来,大声呼喊:“我是凤郡郡薄,武关郡是哪位大人。”
  对面的军士没有任何的回答,只是冷漠的看着吊桥焚烧,当燃烧的吊桥崩裂,堕入到深渊之下,陈旸冷笑了一声,“看来我走不了了。”

  蒯茧身体瘫软,“武关郡的郡守,害怕雍州的流民进攻汉中,竟然烧毁吊桥。”
  “他们已经把我们当做了流民。”干护无奈的说,“现在进退两难了。”
  沙亭的百姓都站立在深渊边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活命的吊桥焚毁。凤郡也回不去了,雍州流民作乱杀戮的场面他们也见识过。但是即便这样,沙亭的百姓仍然一直保持着沉默,他们有亭长,干护要承担起沙亭百姓的三百多条性命。
  蒯茧的精神崩溃了,他对着深渊对面的武关郡守军破口大骂,骂他们抛弃同僚,骂他们贪生怕死,骂他们无情无义。
  干奢在一旁冷淡的提醒:“大人跟他们不也是一样的作为。”
  蒯茧抽出刀来,架在干奢的脖子上,“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泰朝贱民教训我。”
  干奢用眼睛直视蒯茧,双眼在火光中闪烁锐利的光芒,蒯茧不敢面对。气势弱了,不等干奢动手,自己手松动,长刀落在地上。
  干奢捡起长刀,哼了一声,扭头对干护说:“我们杀回凤郡,跟匪军拼一把。”
  “沙亭亭民都是农夫。”干护反驳,“怎么跟黄化吉的军队打?”

  “黄化吉的军队,不也是农夫?”干奢质问干护。干护知道不妥,可是也无言可对。
  陈旸在刚才一阵慌乱走,现在变得冷静。整个沙亭队伍中,也就是他与干奢两人能够如此的镇定了。
  陈旸对干护说:“本来我打算远走高飞,看来是老天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干护示意干奢退下,陈旸阻止了,“让他听见也无妨,希望我在临死前跟你们说的话,能让沙亭百姓在鬼治乱世中活下去。”
  “你讲。”干奢替干护回答,而在一旁的蒯茧指着陈旸,“你就是跟黄化吉一样的术士妖人,在凤郡的时候,我就该杀了你。”
  “你先想好自己的出路吧。”陈旸对蒯茧轻蔑的说,“你跟着姜璇玑滥杀了那么多雍州流民,真的以为黄化吉会放过你…”
  蒯茧叹口气,坐在地上发呆。
  “我肯定是挺不过这一关了。”陈旸对干护说,“念在我投奔沙亭两年的情分,希望你能照顾好我的两个儿子。”
  “如果你真的死了,”干护说,“我把他们养大成人。大的叫陈不疑,小的叫陈群,我没记错吧。”
  “你果然记得每个沙亭亭民的姓名。”陈旸感激的说,“我放心了。”
  “如果你的仇家过来,要找你的两个儿子,”干护安抚陈旸,“我一定不会吐露他们的名字。”
  “我这里有一本兵法。”陈旸说,“我留给干奢,干奢学会兵法之后,再交给陈不疑。算是我报答你们。”到了这个地步,陈旸说话终于开始诚恳,他召来陈不疑到身边,从陈不疑的包裹里掏出一个木匣,打开木匣后,从里面拿出一卷古书出来。陈旸捧着这一卷古书,递给了干奢。干奢把兵法打开,干护看见了这本古书写的是“太公兵法”,忍不住念了出来。
  “太公兵法!”蒯茧听到了干护说出这本兵法的名字,惊讶的看向陈旸。
  陈旸郑重的说:“我不是天水人氏,我是洛阳人。是当年汉朝右丞相曲逆献侯陈平的后代,陈平封侯之后,子陈买继侯爵,陈买去世后,孙陈恢继侯爵,陈恢死后,曾孙陈何继侯爵。可是陈何因为荒淫获刑被斩弃市,陈家的侯爵四世而绝。我是陈何的庶兄陈掌一支的后人。这个身份我们陈家历经汉泰景三朝,已经隐瞒了好几百年。只是今天事关重大,我必须要吐露出来了。”
  “你是当年汉初三杰陈平的后人。”即便是干护,也知道陈平这个名声显赫的古人名讳。

  “陈平当年凭借道家阴谋,辅佐汉高祖,其实他也是一个术士。”
  蒯茧在一旁哼了一声,“又是一个如滕歩熊一样的方士而已。”
  “滕歩熊怎么能和我先祖陈平相提并论。”陈旸站起身,“我先祖陈平是道家坤道阴谋的大家,是道家显赫的门派诡道的司掌。我们陈家虽然血食断绝,可是这个身份一直流传到我身上。”
  “你既然是道家坤道诡道司掌,怎么也隐姓埋名,躲避在我们沙亭?”干护一直想问,现在终于等到了机会。
  “因为,天下即将进入鬼治。”陈旸说解释,“诡道的另外一支,出现了。我们陈家一直以为这一支已经断绝,没想到他在十几年前出现了。”
  “既然是诡道的另外一支,你们应该门派兴旺才是。怎么会躲避同门。”
  “因为另一支的先祖,是淮阴侯韩信。”陈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蒯茧哈哈大笑起来,显然是不相信。
  陈平当年驱使妇人在未央宫刺杀韩信的典故,即便到了景朝,都人人皆知。这两个豪杰,竟然是同一个道家门派。也怪不得蒯茧认为陈旸在给自己的家门吹嘘。
  “韩信死后,”陈旸继续说,“子嗣逃散,被陈平寻访后全部一一剿杀。可是韩信手上的诡道信物尉僚佩剑的剑鞘却一直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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