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信物很重要?”干奢好奇的问。
“很重要,”陈旸解释,“因为我们陈家一直找不到这个剑鞘,所以诡道不能在陈家分支,只能延续长房。一直在十几年前,这个剑鞘现世,我当时正当年,而且陈家在曾经跟着景朝有开国的功劳,因此我以诡道长房的身份找到了另一支的后人,然后…”
“然后你就跟你的先祖陈平一样,”蒯茧笑起来,“杀了那一支的后人满门。你是成帝车骑将军陈柳的儿子,我想起来了,陈柳在四年前与匈奴通信,被廷尉周授查处,陈柳车裂,九个儿子也连坐斩首,只有二儿子陈旸因为公务在西域,幸免于难。我在沙亭的籍册上看到了陈旸的名字,就应该想到这一节。”
“廷尉周授,”陈旸说,“就是我当年的一念之仁。我杀了他满门,却放过了他。可是改名换姓,当了廷尉,杀陈家满门,我又成为了漏网之鱼,这就是坤道的轮回。只是今天,我逃不过去了。”
“可不是你一念之仁吧。”蒯茧讥讽陈旸,“只是你的本事不够。”
“你的仇家是当朝的重臣,”干护脑门流汗,“廷尉周授。怨不得你要躲避在我们沙亭。”
“他躲避在沙亭,一定也没安什么好心,”干奢说,“我父亲说过,陈旸不止一次在夜间进入龙穴,龙井干涸的事情,陈旸脱不了干系。”
“龙井干涸,”陈旸辩解,“是时候到了,跟我绝无关系。”
陈旸到了绝境,才吐露真言,干护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陈旸的解释。
“他来了。”陈旸苦笑,“希望亭长能遵守承诺。”然后走向了来路上的栈道。
这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在栈道上一人一骑,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这个就是陈旸所说的仇家,当朝廷尉周授无疑。
“吊桥是这个人传书让武关郡的守军烧毁。”干奢说,“如果我是他,一定会这么做。”
整个沙亭的亭民,都看见了周授骑着马在栈道上,陈旸站立在栈道尽头,两人面对面站着,静止不动。
当太阳升起到东方山顶的时候,周授从踩着马镫,慢慢的下马,手里牵着辔绳,慢慢走向陈旸。
当我看到《泰景亨策》这里的时候,看到了周授和陈旸两个诡道门人相见,心中是有点激动的。
八年前方浊给我的书,我写出来了,贯穿故事的线索,就是诡道长幼两房的两千年的相互辗轧。
其实我注意到了一个问题,诡道的两房世世代代的争斗,到最后,仍然保留了两房的血脉,即便是陈平动用汉初的强大的帝国力量,也没有能把韩信的传人干净杀绝。到了北宋年间,诡道门人被北方的萨满、西方的拜火教的联手打压之下,已经即将绝嗣。可是偏偏出现了一个挂名黄裳,黄裳凭借自己一己之力,中兴诡道。
时间到了现在,王鲲鹏带领的诡道实在是无法跟张天然抗衡,诡道所有的门人即将一败涂地,全军覆没。巧合的是,又出了一个徐云风,阴差阳错的成为了诡道的挂名。帮助王鲲鹏力挽狂澜,延续了诡道的香火。
我很难不去联想,如果不是冥冥中有神灵在庇护诡道这个门派,那么诡道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在整个《泰景亨策》里,有很多道家门派,这些门派都比诡道要门人鼎盛,法术高明。可是他们的运气比不上诡道的门人。因此几乎都门派土崩瓦解,门人死亡殆尽,这些如今很难知道的名字的门派都消失在历史记载中。而诡道不仅在《泰景亨策》里有记载,即便是正统的史书,也留下了痕迹。
这绝对不是靠偶然的运气而来的福泽。
我能够断定。诡道是有超越道家门派的高手庇护的,可能与诡道创立者的身份有关。但是现在,我仍旧不能探知到清晰的真相。
但是《泰景亨策》记载到这里,的确是有一个高手,在挽救诡道的门人。
地方就在陈仓栈道的尽头,而这个地方,对于诡道,有很大的历史渊源。
当天色蒙蒙亮,太阳的朝霞布满东方山顶的时候。
整个沙亭百姓看到了大景朝当朝的廷尉周授,一人一马,走到了栈道的尽头。而他的面前,站立着跟沙亭百姓一起生活了两年的陈旸。
干护已经知道了,周授是来报仇的。
周授位列景朝的三公九卿之列,并没有凭借景朝的力量来追杀陈旸。可见周授十分介意自己的诡道门人身份。
门派内斗,就只用自己的力量来一决高下。而看起来,周授心中十分有把握。
干护不知道的是,诡道的这两个门人,虽然两房分支已久,但是学习的法术,都是同一种:诡道算术之听弦。听弦法术由聂政而创。是诡道的四大法术之一。
周授牵着马,在栈道上一步步前行,站到了陈旸面前两步的距离。
陈旸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在偏着耳朵倾听。
周授又朝前走了一步,陈旸后退一步。
所有人都看不出来这两个诡道门人,用什么方式在拼斗。只是看到周授又进一步,陈旸就只能后退一步。
当陈旸后退了七步后,周授的脚已经离开了栈道,站到了山路地面上。
干护看见陈旸的脚下有血液在流淌,顿时一阵心寒。他并没有看到这两人在交手,还以为他们在用气势对峙,其实这七步,就是周授在攻击陈旸七次,而陈旸除了后退,没有任何的能力反抗。
山谷里刮过来一阵风。开始的风很轻,吹到了身前突然变得猛烈。
干护觉得自己的脸部疼痛,用手摸了一下,果然手中有鲜血。而站在一旁的干奢,脸上被风挂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沙亭百姓的每个人都意识到了山风的厉害,都纷纷用衣物把脸部和手包裹起来。
干护看见陈旸被一阵旋风包裹,他的衣物开始散开。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诡道门人之间,用法术交手。干奢轻声的说:“我看懂了,他们两人每进退一次之前,都用耳朵在听身边的环境,然后计算所有的可能。”
干护不知道干奢是不是真的看懂了。但是周授和陈旸两人之间的形势高下,谁都看得明白。
“陈伯父没有路可退了。”干奢摇着头说。
果然是这样,当周授再踏前一步的时候,陈旸无法后退。
这说明,周授提前用耳朵听弦的算术,已经把陈旸所有躲避的可能性都计算出来。陈旸退无可退。两人十分的靠近,似乎鼻尖都要碰到。
周授却弯下腰,在地上捡了一个片闪亮的东西出来。
“知道这是什么吗?”周授轻声的问陈旸。
陈旸无法说话,干护看见陈旸的帽子被风刮过,风如同利刃一般,将陈旸的帽子连带头发割断。陈旸现在披头散发,木然的站立。
周授用两根指头拈着闪亮的东西,现在干护看清楚了,这是一个铁片。
“知道为什么我要通知武关郡的守军烧毁吊桥吗?”周授自问自答,“因为这里是当年韩信用开山宝剑,斩开陈仓小道的地方。”
周授另一只手挥了挥,山谷里卷起几十个旋风,无数闪亮的铁片都从山谷的各个角落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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