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从栈道上走下来,把断了一根宫弦的古琴交给周授。
周授知道有极为厉害的高手在暗中维护陈不疑和陈群,自己任何作为都在对方计算之中。
“二位殿下保重。”周授向陈不疑兄弟跪拜,站起后,走回栈道,虽然他的脚步缓慢,但是片刻就看不到人影。
留下不知所以的干护和蒯茧看着陈氏兄弟二人。
“是哪一位高人相助?”干护对着空中大喊,“请现身,我干护带领全亭百姓,向高人道谢。”
陈不疑说:“他早就在了。”
“在哪里?”干奢四处张望。
蒯茧走到干护的身前,干护大为奇怪。
蒯茧脱了头顶的头盔,又脱了身上的衣物,干护这才看见蒯茧官袍之下,穿着一身道袍。
干护仔细打量蒯茧,发现蒯茧的眼睛异样。
陈不疑从人群里提了一个人出来,这人身上只穿着贴身衣物。嘴里含着布条,可是面白无须,眉眼却是蒯茧的模样,正是蒯茧无疑。
而穿着道袍的蒯茧,一把将自己脸上的胡须扯下来,扔到真正的蒯茧面前,“胡子还给你。”
干奢笑起来,“你什么时候混进沙亭亭民之中?”
冒充蒯茧的人,把胡须扯下之后,明显的就是一个少年,年龄与干奢相仿,比陈不疑年长一点。
干护对着干奢说:“先把蒯大人放了。”
干奢把蒯茧身上的绳索解开。
蒯茧站立起来,指着那个冒充自己的少年,“冒犯朝廷的官员,是死罪。”
“对不住了,蒯大人。”少年吐吐舌头,嬉皮笑脸。
干护已经明白是这个少年刚才击退了周授,招招手,跪下来,全部亭民,包括干奢都向少年跪下。
人群之中,只有少年和蒯茧站立。
“多谢高人救了我们沙亭百姓。”干护道谢,十分真切。
少年缩了缩脖子,“好险,差点我们都没命。”
干奢虽然跪着,语气却并不卑微,“你叫什么名字,躲在我们之中多久了?”
“我从香泉台就跟着你们啦,你们乱哄哄的,也没有清点人数。”少年回答。
干护叩首,“请问高人的高姓大名。沙亭百姓一定记得你的救命之恩。”
“我哪有什么高姓大名。”少年说,“我师父和师兄都叫我大鬼。不过我有姓氏,师父告诉我过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毕竟干奢还是小孩心性,忍不住问。
“我师父说山下有些术士,知道了人的姓名,就做了人偶,在人偶上写了名字,下巫术蛊惑谋害。”
“高人不说也罢。”干护回答,“不用强求。”
“可是这里也没有术士,我就说了吧,憋着多难受。”少年站直了身体,努力做出郑重的表情,仍旧掩饰不了他眉宇间的灵动:
“我是中曲山清阳殿的徐无鬼!”
“多谢徐君。”干护再次叩谢。
徐无鬼摆摆手,努力做的像个大人,“其实我也没帮到你们什么,我只是听我师父的。”
“你师父叫什么?”干奢好奇,追问。
“这个可真不能说。”徐无鬼又吐了吐舌头,“说了我回去肯定要受罚”
“你都说你是从中曲山来的门人,”蒯茧讥讽,“要查你师父,不容易的很。”
“你找不到的。”徐无鬼腆着脸,“你又不是贤人。”
“我去找陈家兄弟,你就绑了我,刮了我的胡须,”蒯茧大怒,“等对面的武关郡守军过来,我就那你治罪。”
徐无鬼并不在意,“刚才周大人说了,要治罪的是你,你怎么跟守军交代。”
蒯茧听徐无鬼这么说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周授说过要拿他治罪,幸好被这个少年暗中帮助陈不疑和陈群兄弟,击退周授,自己的命反而留了下来。
现在他也跟沙亭百姓一样,不知道何去何从。
干护和干奢明白了,就是周授指使蒯茧去找陈不疑和陈群兄弟俩的时候,着了徐无鬼的道。徐无鬼装扮成蒯茧的样子,暗中击败了周授。
徐无鬼走到陈群的跟前,看见陈群的胸前衣服破了好几个裂口。
“我都说没事,让你站在周大人身后十一步,他就伤不到你。”
陈群的身体仍旧在轻微发抖,“刚才无数刀刃在我面前,贴着胸口飞过…”
陈不疑却并不欣喜,转身对着徐无鬼说:“你为什么不救陈旸陈大人。”
徐无鬼摊开手,“我师父说,有外人要对诡道的门人出手,我就得救。可是刚才周大人也是诡道门人,我就不知道该不该出手了。”
“原来在凤郡清点沙亭籍册,是你把陈旸藏起来了。”蒯茧恍然大悟。
“我可没藏他。”徐无鬼说,“师父教我的点鬼之术,是算术中的末节,是你没本事而已。”
陈不疑又问,“既然你在诡道门人相争的时候,不能出手,为什么又肯帮助我和弟弟?”
徐无鬼懒洋洋的说:“我师父说,如果诡道的门人要断绝一房了,我就得出手相救。”
干奢笑着说:“怎么说,都是你有道理。”
“左右都是我听我师父的。”徐无鬼跟干涉做了个鬼脸,“反正我师父是对的。”
陈群看见陈旸的尸体,忍不住哭出声来。
“其实,”徐无鬼不再嬉皮笑脸了,“我以为周大人跟陈旸是同门,会手下留情。同门之间怎么会这样痛下杀手。我师兄经常抓了我揍我,也没杀了我啊。我也以为周大人只是动手过几招而已。”
干护看见徐无鬼虽然法术高强,却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心里也百感交集,沙亭百姓的性命,竟然被这么一个小孩子给救了。
“你们怎么还跪着?”徐无鬼说,“你们又没有做什么坏事,要受罚”
“你一定经常做坏事,”干奢首先站起来,“所以你师父经常发你下跪。”
“是啊,”徐无鬼说,“师父不打我,就罚我在思过亭下跪,每次都要跪一个月。”
“徐…”干护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徐无鬼,只好说,“恩人的本领高强,我们都是看见了,不知道为什么恩人要跟随我们沙亭百姓。”
徐无鬼说:“我打不过周大人的,我没什么本事,往就是悄悄的给周大人的马弄死了,周大人的耳朵在听亭民里有没有陈家兄弟,我装扮成蒯大人。周大人知道蒯大人是脓包,所以没防备。”
蒯茧听了,脸色煞白。
徐无鬼继续说:“不过诡道的听弦有很大的破绽,周大人以为天下没有人知道,偏偏我师父教过我。周大人自幼学习的是听弦,法术都在跟他随身不离的琴弦上面。”
“如果周大人不是被陈群勾断琴弦吓住,”干奢想明白了,“你也拿他没办法。”
“周大人的宫弦是马鬃,商弦是鱼胶,”徐无鬼说,“陈群的指头绷不断鱼胶,更勾不断羽弦的金线,可是周大人被人找出了破绽,就怕了啊。”
干护心里暗想:好险!
沙亭百姓又躲过一劫,干护看着陈不疑和陈群两兄弟,现在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明白这两兄弟必定会给全亭杀身之祸,可是既然已经答应了陈旸,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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