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大人要提我们雍州百姓报仇。”蒯茧再次跪下来。
“姜璇玑死的不冤枉。如果他不是死于匪军,我也要拿他去洛阳问罪。屠杀百姓,贩卖家奴…我已经查明白了,雍州境内大乱,姜璇玑是祸首。”周授的回答让蒯茧心寒,“你也一样。”
蒯茧身体发抖,木盒里的开山水平叮咚作响。
周授哼了一声,“给你一个脱罪的机会。”
蒯茧扑通又跪下来,“大人尽管吩咐。”
周授看着面前陈旸的尸体,“他身边有两个少年,是谁,你找出来给我。”
蒯茧立即起身,对着干护说:“陈旸昨夜,把他两个儿子交给了沙亭亭长干护,就是他。”
周授摇头,看来他是不愿意跟干护交谈。当朝的廷尉,与平民之间说话,极为折损身份。更何况沙亭还是泰朝的遗民,比景朝百姓更低一等,这也是沙亭亭民只能去巫郡从军的原因。
蒯茧与在凤郡一样,再次在沙亭百姓中寻人。上一次找的是陈旸,这次找的却是陈旸的两个儿子。只不过现在蒯茧已经见过了陈旸的两个儿子陈不疑和陈群,比上次简单得多。
结果却让蒯茧大失所望,他没有找到陈旸的两个儿子。
而沙亭百姓的人数,除了陈旸身亡之外,并没有变化。
在凤郡发生的怪事,又在蒯茧身上出现。
蒯茧来回清点,人数无误,可就是找不到陈不疑和陈群。而蒯茧将沙亭少年与其他亭民隔开之后,在少年里寻找两人,仍旧还是无法清点出陈旸的两个儿子。
周授没有耐心等待了,只好走到干护面前,“我不伤这两个少年的性命,你把他们带出来见我。”
干护不说话。周授把头转向干奢。
干奢声音洪亮:“我和伯父答应了陈旸。”
“我可以把沙亭百姓都带回凤郡。”周授轻声说,“结果仍旧是一样。”
干护和干奢都不说话。只是干护低头不语,而干奢盯着周授,眼光烁烁。
周授向干奢招手,“你走到我面前来。”
干护的身体耸动一下,蒯茧阻拦干护,“廷尉大人没有叫你。”
干奢走到周授的面前,“陈旸怕你,我不怕。”
“你不怕我用刚才的施展的刀风杀了你?”
干奢脸色平静,“死人就更不怕了。”
干护跪下,用双膝盘到周授面前磕头,“我愿替死。”
“那就还是不肯说。”周授摇晃了一下脑袋,“人肯定是在沙亭亭民之中,或者我让对面武关郡的守军过来,将您们都剿杀干净。”
干奢毫无惧色,“大人是要把我们当做山匪剿杀?”
周授诚恳点头,“武关郡的守军不会质疑我的命令。”
“我们沙亭亭民,绝不会沦落为匪军。”干护拱手。
“那大人跟凤郡的姜璇玑有什么区别?”干奢昂着脑袋。
“这可难倒我了。”周授伸出两手,在胸前合拢。
蒯茧十分的惊惧,刚才周授伸手就召唤了旋风,将陈旸斩杀。
“陈旸身边的两个小孩,”周授说,“我一定要带走。可是你们又不肯交给我。杀了你们,也违背我的情理。这可真是为难我了。”
周授说的清淡。
杀意却弥漫了出来。
周授问干奢,“你叫什么?”
“干奢。”
“你多大了?”周授问干奢。
“十六岁。”干奢回答。
周授又转向干护:“你有儿子。”
“有。”干护说,“一岁,刚学会走路。”
“把他的儿子抱来。”周授向蒯茧施令。
蒯茧犹豫说:“一岁的小孩而已,大人不用太计较。”
“让你抱来,你就报过来。”周授声音仍旧轻微。
蒯茧无奈,从沙亭百姓中找到了干护的儿子抱过来。
“他叫什么名字?”周授问干护。
干护泪流满面,不停磕头。
“我弟弟叫干宝。”干奢替伯父回答。
周授低头轻声的安慰干护,“跟你不相干的两个人。我也答应不杀他们。”
干护抬头说:“沙亭历代亭长,绝无可能将亭民出卖给他人。这是从北护军起始的规矩。若违背,干家人无颜面对黄泉下的前人。”
周授想了想,“既然是当年泰朝北护军的规矩,我也不便逼迫你破例。这样吧,那两个少年身上有点东西,你把东西交给我,我就不要人了。”
看见周授又说松动,干奢毫不犹豫,把怀里那本书拿出来,递给周授,“这是陈旸死前的赠书。”
周授看着竹简,“《太公兵法》,干家人的确是讲究信用,陈旸把这个书都肯给你们。”
“不是你要找的东西?”干奢疑惑问道。
“不是。”周授说,“我不要这个。”
干护恳求:“廷尉大人放过我们沙亭亭民,到了巫郡,我一定差人把大人要的东西送到洛阳。”
“不行。”周授摇头,“我还是先杀了你的侄子,你再考虑。”
周授走到干奢面前,山风再次刮起。
干奢刚才已经见识过周授如何杀掉陈旸知道,自己立即要死于刀风。
干奢不肯闭眼,宁死也要看着周授。
“我们在这里。”陈不疑和陈群从人群中走出来,“不过你今天带不走我们。”
周授立即走到陈不疑和陈群的跟前,摊手说:“周授迎接二位公子回洛阳,二位公子不必疑虑。”
“怎么回?”陈不疑说,“你背我二人回洛阳?”
干护发现陈不疑说话十分的冷静,虽然与干奢的刚硬不同,但是也不是这个年龄的语气。
“臣下有马…”周授说完这句话,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回头,走到自己的马匹身边,轻轻触碰,马匹砰然倒地。
周授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他听弦之术天下无双,远超过同门的陈旸,可是竟然连自己的马匹死了,什么时候死的,都没有听出来。
而干护却被周授刚才说的话震赫,周授称在陈不疑面前自称:臣下!
周授语气比刚才急迫,“我可以向沙亭借马,与两位殿下回京。”
干护心里的疑问落实,果然陈不疑和陈群不是陈旸的儿子。而是皇室血脉。
“有马又如何。”陈不疑继续冷漠的说,“周大人回头看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走到栈道上,手里拿着一个古琴。
周授连忙翻动死马上的包裹,果然自己随身的古琴不在。
周授作为诡道门人,法术都是听弦路数,现在古琴竟然被陈群一个小孩抱在了手中。
“周大人回去吧。”陈不疑说,“你已经报仇了。”
周授慌乱片刻后又冷静下来,轻声说:“我不相信有人知道对付我的法术…”
一声断弦的声音,从栈道传过来,陈群已经把古琴的宫弦拉断。
同时周授捂住左耳,一言不发。鲜血从周授的手掌下滴落下来,浸染衣袖。
“殿下,”周授已经气馁,“能否告知臣下,他是谁?”
陈不疑摇头。
周授身体站直,山谷中的旋风刮到栈道上,可是风把陈群的衣服吹的猎猎作响,陈群毫无动静。
陈群的手指勾到了商弦,周授连忙伸出手,“罢了,我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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