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1-10 19:16:38

　　“哪个狗日的把俺的钱偷走了？有贼。”张震山大喊起来。
　　没人搭腔，周围的人甚至都不看他，有贼？哼，贼多了，谁没让人偷过啊？张震山扫视着众人，看谁都像贼，又谁也不像，娘的，苦力的钱也有人偷。他走到货场门口见到那两个军警在那里转悠。
　　“军爷，俺的钱没了，让人偷了，这里面有贼呢。”

　　“是吗？这事俺们管不了，天天进出那么多人，谁知道那个是贼？”军警没了要钱时的专横样子，待答不理的。
　　“你们是官家的人，怎能不管抓贼？”张震山的心要多疼有多疼，刚找到的差事，还能因为有贼就不干了？可是喊了半天，还是没人理他。刘政安拿着几个干粮走进来，看到张震山气急的样子，把他拉到一边。
　　“怎么啦？这是。”
　　“俺的钱让狗日的贼偷了，唉，白干了一天一夜。”
　　“哦，你得小心点，我这里有针线，再有了钱啊，把它缝在裤裆里，攒多了就换成大洋，大洋多了就赶紧送回老家，这年月，贼多着呢。”刘哥说着拍拍自己的裤裆，那里传来了塔塔的响声。“先吃我的吧，别找军警，一点用都没有，这些狗日的，都是些不看家乱咬人的狗。”张震山有些感激刘政安，想说什么却也没说。
　　一不嫌脏，二不怕累，更重要的是不嫌工钱少，张震山这样的工人在哪里都招人喜欢，别人干活挑挑拣拣，他是什么都干，自然钱也挣得快些。娘的，谁不嫌累啊？不笨不傻的，张震山心里也明白这些，但是他心里装着别的事呢，必须得先赞些钱，等差不多了就离开货场去拉黄包车。几天的功夫，张震山的裤裆里就沉甸甸的塔塔作响了，他就去钱庄里换成银元，娘的，换钱也要额外收小钱的，这年月，还有不花钱的事吗？刚过一个月，张震山裤裆里的银元也沉甸甸的了，他心里知道，该和货场说告辞了，娘的，当了一个月的傻小子。

　　告别了刘哥与孙三，从心里又朝着货场门口的军警骂了几声娘，张震山穿过一条街，走进了祥福和洋车铺。
　　“掌柜的，想租辆车过日子呢，有吗？”
　　“有，昨天刚刷上的漆，呵呵，老规矩，先押五块大洋，一个月一块钱租金，小伙子，外乡人吧？”掌柜的不到五十岁，带个花镜，胖乎乎的，说话皮笑肉不笑的。
　　“嗯，外乡的，来城里混碗饭吃，俺先看看车。”说着话两人来到铺子后面的院子里，果然又刚刷好漆的黄包车，还有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在刷另外一辆。张震山拾起车把，在院子里装模作样的跑了两步，笑着说：“好，就这么定下了。”
　　“那进屋里交钱吧。”
　　“不慌，俺先去趟茅房，回来给你钱。”钱还在裤裆了缝着呢，娘的，刘哥这一招还真管事，钱是没再丢过，可就是花的时候不太方便。

　　一共六块大洋，还有些小钱，张震山交了钱拉着车走了，娘的，这才算是正经活计，挣钱多少不说，应该比在货场轻快多了，呵呵，那五块钱押金，就算存这里啦，什么时候不想干了，退车拿钱走人，不怕狗日的贼算计了。
　　“哎，这钱怎么有股骚气味儿呢？”洋车铺的李掌柜拿着钱纳闷，放鼻子上又闻了闻。
　　张震山的日子有些顺和了，脸上也多了些笑意，白天，他拉着各色的人东南西北的跑，每天裤裆里都能落下一二百个小钱，不几天就熟悉了城里的每一条街道胡同。夜里，扔二十个小钱在一个大车店睡个囫囵觉，娘的比在货场轻快舒服多了。不过，也有一条不好，就是这活计特别费鞋，没几天的功夫，脚趾头就从鞋里钻出来了，他一股脑买了两双千层底儿，脚上穿一双，怀里再揣一双，娘的，咱挣得就是鞋底钱。到年底，怎么着也得攒个七八块现大洋，再加上五块的押金，家里的老少都能过个好年呢。心情好了，劲头也足了，在街上飞奔的张震山不禁哼起了小曲。

　　“叫一声情哥哥你回头看看我，小妹妹的红裤头褪到了脚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