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竹子做的撩盆被潮水冲出背篓,我急匆匆去捡差点被潮水冲走。
惊吓之下就上了岸,以后也就不敢去了。
现在家门口那片泥塗已是高楼林立,海边建起了大型的码头车来人往。
要吃泥塗货只能去市场捡漏,但已少之又少!
小时候,看不见一块被浪费的土地。
在分地到户那会,村子里的土地被划分成三类5等。
而且是分厘必争,个别地块以陇来细分。
总的分为水稻田、棉花地和山地三类。
水稻田又分中塘以内的水田和中塘以外的塘田。
中塘以内的水田又分成位于水库以上的高田和水库下的大田。
那称为高田的一直从半山腰沿着村子中间,一层一层的往下排列,大小不一,参差不齐。
山地又分为村子边上的平地和位于四周山坡的沙地。
同样的稻田位于中塘的内外产量相差很大,遇到大的台风,海水倒灌,塘田就可能颗粒无收。
再小再差的地块都是祖辈传下来的命脉,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一直到我离开村子,家里的粮食都是挺紧张的。
每年蕃薯上市季节,家里都是用7分的蕃薯配以3分的大米煮饭,不是因为好吃,而是大米不够吃。
到了开春会用蕃薯干和着大米煮饭。
“能不能少放点蕃薯干?”
我人小不懂事,时常向着母亲抱怨。
母亲总是无奈的笑笑,盛饭时她的碗里基本看不到饭粒。
到了5一6月份,早稻收割前,往往吃的是一种“返销粮”。
这种“返销粮”应该是备战粮库中快过期换下来的粮食,按照每年缴卖的公粮的比例返回的,难吃无法言语。
“我不想吃国家粮。”
吃着又黄又粗糙的公粮,我常会对母亲说些俏皮话。
这个时节吃口多而劳动力少的人家基本上都要靠借粮食过日子,待到新粮上来再还。
“小阿姐,能否给我借一升米?”
同族同辈的都这样称呼我妈,因为族里还有一个没有嫁到外面的女主人比我妈要大两岁。
我妈虽然自己也存粮不多,但从不回绝。
后来读书时念到“青黄不接”那个句子时,老是想起婶子拿着盛米的小木盆来家里借粮的情形。
到了早稻收割时,那新米做的饭,那种香甜,根本不需要下饭的菜。
有一种刚刚在推广的品种叫“杂交水稻”,米粒特别大,吃起来又粳又香。
所以,在家乡有一个节日,叫“稻后节”。
出嫁的女儿都要象过年一样,拎着礼品,携着家人,回到娘家,吃一顿新米饭,共享收获的喜悦。
我就会奉父母的指派,屁颠屁颠的跑到十里外的姐姐家里当通信员,帮着把小外甥连背带挑的运到家里过节。
随着村里人口逐步外迁,没外迁也基本都在工厂打工,村民的生活不再依赖于土地,而且有一阵子还存在种田还要亏钱的情况,出现了很多土地抛荒现象。
但是已在上市公司上班的两位哥哥都不敢抛种水稻,因为年迈的父亲会定期去巡察自家的田地。
“农民不种田,那是违背天理。”
父亲口里常挂着这句话。
母亲也会时常回忆全村搞大食堂那会,差点饿死的情形。
近2一30年,父母亲都会把家里能装稻米的器具装满化钱买来的稻米。
前两年父亲在世时还在唸叨:
“这么多人不种粮食,以后会不会饿死人?”
饥饿留给他们太多的记忆!
南飞的大雁,成群的野鸭,是我童年的记忆。
老家面北,依海而居,在半山坡的位置。
祖上刚迁移来的时候应该就在岸边,后来筑了海塘,围了些地,去海边就得穿过一片水稻田,再过一片棉花地(咸地)。
海塘外还有近二百半纵深的滩塗,而这片棉花地和海滩则成了候鸟过路时的必息之地。
到了入冬时节,就会有零星的大雁和野鸭光临。
飞走一批又来一批。
到快放寒假时每天成群结队,数量惊人。
野鸭喜欢在滩塗上停留,或许那里小鱼小虾多一点,涨潮时一阵阵漂浮在潮水中自由自在的样子,也有偶尔转场到海塘内的棉花地里的。
大雁则喜欢落在棉花地内。
那个季节棉花已采完,会有散落的棉花枯枝,插种的一行行大豆有一手指高的样子,远看一排排好象很密,近看每一株的间距不小,足以让大雁穿行其中。
至今我也不知道大雁吃什么。
但棉花地里有多种野草,枯黄的野草的籽散落在地上。
棉花地中间有一条条的水沟,小时候叫花沟,那里的水是半淡半咸,很适合鱼类生长,夏天我们常在那里抓鱼。
还有地上各种爬虫也很多。
从我懂事起这些南来过冬的大雁和野鸭从来没被哈护过。
太多的人都想把他们变成桌上的美味。
每当这个季节,棉花地上会被人撒上拌过农药的稻谷,多有误食的,虽然没当场死亡,但已无力起飞跟上远去的雁群。
野鸭更惨,有时整群死在滩塗上,时常看到年长者拎着死鸭上岸。
记得有一年大哥起了个早,在海塗上捡了10多只死鸭回家,吃不完还送去亲戚家里一些。
按照现在这种死鸭是不能吃的,可当时我们把内脏去掉,鸭肉照吃不误。
因为农村里根本没钱买肉吃。
我小时候也会去棉花地捡行动不便的野鸭、大雁。
有时候看着他们不太会跑落了单,但人小往往追不上,被逃脱了。
还有人用猎丨枪丨打。
那时猎丨枪丨没管制,有的是双筒的,走到雁群边,待他们一起飞,一枪几十颗枪弹(很细小的铁弹)出去总能击落几只。
有的没有当场打死,但已经受了伤,也飞不远。
经常看到人字形的雁队,远远的拖着一只落雁。
我们打小知道落单的大雁活不了。
80年代开始围海造田,海塘外又造了海塘,海塗变成了对虾养殖场。
棉花地也改造成了养殖场。
每到冬天,养殖场变成废弃的泥塘,再也留不住冬来春往的野鸭、大雁,不过也少了份残杀和血醒。
近几年搞沿海大开发,滩塗上建起了一排排高楼厂房,海边建起了大型码头,每年回去,都有不同型号的废旧万吨轮在拆解中,高洁的大雁是肯定不会再光顾的了。
我想念有大雁的岁月。
我想追逐大雁的足迹。
你们可好?!
小时候特别喜欢看从头顶飞过的野鸭,顶着风雨一往无前的身姿。
总有一只骄傲的飞在最前头,领着两排队伍,象机翼一样成八字形展开。
秋末入冬时一路向南。
春暖大地则一路往北。
刚刚在“今日头条”看到野鸭回迁的信息,心情特别的舒坦!
在疫情暴发宅家的那个时期,各路专家都在讨论病毒的宿主,我居然联想到了候鸟。
于是切夜写了段文字发在朋友圈,既是对故土和过往的美好回忆,也表达对少时特别喜爱的这群动物的掂念。
在我10几岁时,家里养过鸭子,最多有100多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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