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脚步》
第3节

作者: 刘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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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分了一套离码头很近的房子,几乎天天路过半露亭去支队机关上班。

  南珍菜场也成了我常去的地方。
  有一回在百货公司二楼边上一家新开的酒店吃饭,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年反复爬楼梯的傻样。
  再后来又被上调到杭州,退了城关的集资房,城关的记忆随之漫漫淡去。
  现在偶尔回老家不再经过城关,城里的模样已有好多年未见。
  去年随商会一行在城里吃了顿饭,看窗外海军信号台电视塔依旧,城市已不是我熟悉的模样,我们住过的房子也因为城市发展被拆了。
  外地游客?
  心中多多少少有这种味道!
  村子外有一条略微向外呈弧形的海塘。
  那是我小时候最早见识的最宏伟的建筑!
  她阻止了海水向内侵袭,确保塘内的田地每年收获粮食,解决乡人的温饱问题。
  这是一条很不起眼的海塘,但却是村子得以延续的生命线。
  海塘足有500米长,有巨石和泥土筑成。
  朝海边是排面整齐的石头,里边是泥土,塘基有5一6米宽,塘面仅有约2米。
  由于泥土下沉的原因,外沿的石头高出泥土压实后形成的路面2一30公分。
  我们从小时常坐在平坦的大石头上,朝内近看大人们田头劳作,远眺散落的民居定时冒出的袅袅炊烟。
  朝外看海塗上潮起潮落。
  有时为了赶时间,捡拾到随潮水退去的各种海螺,也会提前坐在石头上等着最高处的泥塗露出水面,我们叫“候潮水”,那时收获的海货一定最多。
  海塘的泥坝上长满青草,时有牛羊在那放牧。
  涨潮时,如果是初一或十五大潮汛那几天,潮水会打到塘面。行人会走在靠里面的斜坡,慢慢的采出一条小路。
  村外的人要过我们村子有二条路可选择。
  一条是沿着东边的外山嘴,往下走几十米山路到海塘,再穿过西边外冲头下面的海滩边石头路,就到了大沙公社的区域。
  所以我们村子也就是大沙和小沙的交界。
  遇到涨潮时西边的海滩石头路是被朝水淹没的,只能走沿着半山腰穿过村子的“大路”,要远一半。
  那条路是可以开车子的泥石路,据说是日本人占领舟山期间逼着当地摊派征集来的劳工修建的。
  小学时上忆苦思甜课,听过老辈传下来的一段顺口溜:“做做大马路,吃吃玉米糊,性命还在司令部。”
  听说当时所谓日本司令部在舟山也就区区1一200人,想想也很奇葩。
  我问过好多人,想知道那条海塘是什么时候造的,都没给答案。
  那就是100多年前了。
  其实村子里不止有过这根海塘。
  在水稻田和棉花地之间有一条中塘,明显的高出两边。最高的土堆外沿还有些零星的石头。
  里面的水田也分了2一3个层级,最高的水田挖去上层的泥土下面都是细细的沙子。
  早些年大哥造楼房就是在承包给自己的叫“高二亩”的最高的田里取的沙,偶尔还挖到过深埋的烂船板。

  就是说村子里赖以生存的这片土地,以前都是潮进潮出的海滩。
  我为此对我们的祖先充满了无限的敬意。
  沧海变桑田,那是多么的不容易!
  那该有多么大的气魄!
  现在,我儿时戏嬉的海塘早已找不见踪影。
  它的原址已变成了6车道的环岛一级公路。
  外面是连绵的高楼厂房。
  原来的低潮线,就是儿时泥塗尽头的海边建了水泥钢筋石头筑就的标准海塘和规模不小的轮渡码头。
  去年国庆我带自家金毛狗蛋卷去海边转悠,看到一张从码头去宁波的客车时刻表。惊喜之余,不仅感叹:

  何止是沧海变成了桑田!
  打从能记事起,就随母亲与哥姐摸爬滚打在家门口的泥塗上。
  整个童年的回忆几乎都离不开那片欢乐的海塗。
  祖上在山岙的口子上建了一条海塘,塘内是用以填饱肚子的稻田和部分带有盐份的棉花地,塘外就是海塗,我们从小就叫泥塗。
  涨潮时泥塗被潮水淹没,退潮后小鱼小蟹逗留在积水的沟坎,于是这里就成了我们海鲜的供应地。
  小时候泥塗里的货色多得你无法想象。
  天气晴好时,泥塗上密密码码爬满各类蟹。
  沙蟹、红旗蟹、排女(音)蟹等等都盯在上面赖悠悠的晒太阳,跳跳鱼则在其中爬来爬去,偶尔举起短小的尾巴示意“太挤了,太挤了“。
  不过你若走入其中,则全部不见踪影。
  此时,我那双小脚踩到的不是毛索索的蟹就是滑溜溜的鱼,或者是象是圆石的革皮(哈唎)。
  那怕啥也不会,玩个1一2小时也能弄半桶小鲜回家。
  我算是比较好学的,除了捡捡拾拾之外,学会了根据爬痕挖海瓜子,根据洞口识別蟹的类别,并根据各类蟹打洞的习惯,精准的从泥里把它们拉出来,小木桶里的东西总比别人多。
  泥塗里也是有大的蟹,主要是青蟹,我们叫皇夹蟹,大点的也叫油猛蟹。

  抓这个蟹就要找积水大的坎,有时一手摸下去会有2一3个挤在一块。
  这蟹很凶悍,我时常被它的大钳子咬着,痛得不行就又把它放回水里,或把钳子弄断了。
  这时我的小手一定破了皮,往外冒血,于是抓一把干一点的泥包在创口,一会就没事了。
  在海塘的脚下有不少石头,应该是筑塘时留下的,一半埋在泥里,一半露在外面。
  只要石头的边沿有水洞,把石头搬开,保准有青蟹。
  还有一种棱子蟹,一般很少会留在泥塗里,但诲边潮水里能摸到。
  我人太小,不敢去潮水里,怕被冲走。
  海边潮水还是蛮急的,脚力太小站不稳。

  只好在海边看哥哥姐姐和大一点小孩在摸,听着他们不时的喊:
  “我摸到一只。”
  “我又摸到一只。”
  这时很想自己能快快长大。

  不过我能捡爬在泥上的螺。
  这螺会在泥土上面留下很明显的爬痕,顺着爬痕的尽头捡就是。
  当年那片海塗上有4一5条人工挖的沟,我们叫堡(念浦),象一条小河。
  我家也有一条,是爷爷留下来的。
  我经常跟着母亲去“涨堡”。
  待到潮水退落得差不多了,把下面拦水的坝挖开口子,放一只用竹编的长长的工具(记不得叫啥了)。
  等堡中的水快放完,母亲用一捆稻草从上往下赶,我跟在后面捡漏下的鱼虾。
  有一种象泥鳅一样的鱼,我们叫泥鱼,会在退去水的堡里露出大大的头。
  这时它几乎失去抵抗力,很好抓。
  每一次“涨堡”收获的鱼虾特别的多,啥都有。

  那时没冰箱,也不会去市场上卖,送点给邻居,吃不完的就晒成干。
  在棱子蟹发蟹的季节,也就是收割完早稻的时光,大人们会去海边,用一种推网去推这东东,记得大哥有一次推来几十斤。
  我也去推过一次。
  记得是16岁那年,自以为可以有力气去做那事,背了推网、背娄、撩盆等工具,下到海边,逆水推着前进。
  收了三网,有4一5只蟹和2只大白虾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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