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12-10　10:59:54

　　115
　　正月十八，秦红他们来了。当天晚上秦红为我举行了一个欢迎仪式，秦红把干这一行的所有老乡邀到了一起，有十好几个。郑云东、李进、金哲、李正祥、陈劲松、刘永等等，当介绍到苏华志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我正在端详他，他好像也想起了我：“你是……？”我想起来了，他是我堂妹的表姐夫，以前过年走亲戚时碰到过。
　　因为刚过完年，大家吃饭喝酒的兴趣都不高，秦红提议去老地方消遣一下，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我问老地方是什么地方，秦红诡秘地笑着说：“去了就知道了。”于是十几个人分乘四辆的士，浩浩荡荡向郊外进发。
　　我们来到了位置偏僻的一个叫回龙的地方。位置偏僻指的是路程不近，七弯八拐，沿途一片漆黑，但来来往往的车子不少。一到目的地，只见道路两旁灯火通明，每个楼房门前都摆了好几桌麻将，真叫一个壮观。打麻将的是清一色的女孩——小姐。原来这是个类似王店的地方，只是这里连吃饭的幌子都不用。
　　秦红他们和老板应该是老熟人了。
　　“秦锅，回来了嗦？”
　　“回来喽，今天刚到。一回来就来看你，够意思嘎？”秦红一口成都话。

　　“你哥子那就不消说得噻，老规矩嘎？”
　　“你懂得起噻！有没得新来的小妹儿？”
　　“你自己qo一哈，都是新来的！”
　　老规矩是，各人到麻将场上去挑，挑一个两个随便你，挑中了就拉走，剩下的重新组合继续打麻将。我悄悄问了一下苏华志，这里怎么消费？苏华志告诉我，这里叫“一五一条街”，意思是150元全套。
　　老地方，老规矩，原来如此。
　　回龙和王店没什么不同，四川和湖北没什么不同，成都和宜昌、巫山等城市除了大小也没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当然，也不是绝对一样：回龙更注重卫生，来的客人可以先和小姐洗个鸳鸯浴，回龙的小姐也更有技术和职业精神，一点都不偷懒，吹拉弹唱全部到位，否则你可以向老板投诉。
　　很多人在洗鸳鸯浴的时候就已经消耗掉了多余的精力，刘永、金哲等人便吆喝着打麻将，把正觉得索然无味的我解放了出来，在苏华志的指导下，我很快就学会了成都麻将的打法。打到2点多钟，一伙人各自去睡觉，我便和苏华志买了点吃的喝酒聊天。
　　苏华志和他老婆彭宇春是中专同学，毕业后分到G县一家化工厂，结婚后苏华志觉得上班没有前途，就辞职出来跑销售，卖酒，结果几年下来情形和我差不多，不仅没赚到钱，还欠下一屁股债，只好跟着刘永出来闯一闯。
　　据苏华志说，这群人里面，郑云东、秦红算是老资格，他们俩一路从武汉开始，经杭州、南宁等地流窜到成都。成都市场是秦红最先拿下来的，前一两年非常好做，他们赚了不少钱，现在做的人多了，很多他们带出来的徒弟也都自立门户了，所以越来越难，不过养家糊口还是不成问题的。
　　秦红的房子已经住了好几个人，我正想跟他挤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正好苏华志也想搬出来住，于是约定我和他搭伙去租房子。

日期：2009-12-11　10:49:20

　　116
　　秦红所说的“广告”其实不能叫广告，叫骗人。广告是形式，骗人是手段，赚钱是目的，他们美其名曰是打擦边球。
　　秦红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四川省某职能部门。那时，很多职能部门都办有自己的媒体，有拨款，没生存压力，于是大多是等着广告上门，没有专门的广告队伍。跟广告部接触以后，双方一拍即合：秦红们不占用他们的编制，不需要他们发工资，不占用他们有限的办公空间，只需要广告部给他一个身份，承认他的存在就行。拉回来的广告业务双方四六开，秦红四，广告部六，没有人、也没有哪个单位跟钱有仇，合作共赢的事大家都愿意。秦红租一间房子，装一部电话，就可以正式开张了，带的人就都围着这个项目做业务，作为带头大哥，秦红提5-10个点的“管理费”。

　　前几年因为业务好做，秦红又缺少凝聚力，跟着他的好几个手下都另立山头，郑云东、刘永等人也纷纷从外地赶来。秦红是郑云东带出来的，对郑云东有种令人费解的惧怕，郑云东一到成都，秦红干脆投靠了郑云东，把自己的人马和山头拱手相让。
　　上班之后，我在秦红的办公室+住处开始了广告生涯。这种业务方式是电话营销的雏形，几个人围着电话给客户打电话。秦红给我做了一个示范，让我云里雾里。
　　“喂，王总吗？你好！我省XX局XX处啊，我姓李，李XX。”
　　“哦，你是……李处长？”

　　“对，对，你好啊王总！有这个事想请你协助一下哈！”
　　“您说！”
　　“最近厅里有一个专项整治活动，具体内容是……希望王总配合一哈！”
　　“请问要我们怎么配合？”
　　“很简单，我们局不是有个报纸嘛，你们也都订了有嘛噶，请你们在报纸上做一下宣传，费用也不多，怎么样王总？没啥子问题吧？”

　　“这个……我们商量一下吧！”
　　“还商量啥子哦，就这么定了吧，工作要互相支持嘛！这样，我让报社的人直接跟你联系！”
　　“好嘛！李处啥时候转到我们厂来耍哈！”
　　“有空一定来！王总有空也到我办公室来坐坐哈！”
　　“好！谢谢李处长！”
　　“好，王总再见！”
　　我还没回过神来，秦红就让徒弟叶军给那个王总打电话。
　　“王总你好！我是XX报的小叶，刚刚李处给您打过电话了哈，他安排我跟您接洽一下。”
　　“哦，你仔细说一哈，是个什么活动，要咋个整？”
　　“是这样的，活动内容我发个传真给您，您一看就明白了。”
　　叶军要了对方的传真号码，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头文件发过去，上面活动内容、宣传版面、宣传费用全都一清二楚。

　　然后再打电话过去，王总让他明天开票过去拿钱拿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