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先生将眼镜取下,揉了揉微微发红的眼角,抬起耷拉的双眼,精神萎靡不振,他看向我,“安风小姐,烦请你为我妻女超度”
“嗯”我点头,这本来就是我此行的目的,见到一脸颓废的罗先生又不忍地安慰他道“我会将她们三人的魂魄里的怨气除净,竭尽全力为她们下一世找一个好胎”
罗先生眼眶一红,喉咙上下滚动,带着重重的鼻音道,“多谢”
等到容若与崔警官一起将尸首抬出,那辆警车也没见开进别墅来。
他俩将覃斐抬到别墅院子里放下,崔警官掏出手机拨了几个按键,几秒钟后,他中气十足地冲着电话那头道:“小王啊,怎么回事?车怎么还没开进来?”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只听见崔警官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句“嗯”,然后就将电话挂了。
几分钟后,就见一位二十几岁身穿警服的年轻小伙向这跑来。
那小伙体型微胖,长着一张有福气的娃娃脸,因跑得有些急,抹着额头上的细汗,微喘着站到我们面前。
“崔队,我已经通知局里再派一辆车过来了”他看着崔警官一脸和气地道。
“嗯”崔警官转头看着罗先生道:“罗先生,我们可能还要在这逗留一下”
“随你们吧”罗先生心不在焉地摆摆手,似乎再无心应付这些琐碎事,“安风小姐有这别墅的钥匙,你们有什么都问她吧,不用向我交待了”
崔警官见罗先生如此信我,微微有些诧异地看向我,诧异不过转瞬,反应过来的他带着官场上虚与委蛇固有的皮笑肉不笑,“这样说来,那倒麻烦安风小姐了”
罗先生一脸随意地向他点了点头,转身拍着我的肩道:“安风,这次的事多谢你,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可以随时打我电话”
“嗯”
我与在场的另外三人目送罗先生离去之后,我抬头看了看大开着的二楼主卧大门,挪步到容若身旁,小声向他问道:“你刚刚进去有看见那母女三个的鬼魂吗?”
容若瞅了瞅正询问小王关于车辆事宜的崔警官,同样小声答道:“没有见”
“那我上去看看”我向他比了个溜的手势后,提起自己放在沙发上的书包向二楼跑去。
进了那间房,还未等我作法,似等候我许久的母女三个就已现形。
罗太太左右牵着两个女儿的手,双目含泪,一脸悲戚地向我道:“时候已到,我们的心愿已了,也该是时候上路了,请安风小姐送我们一程”
它屈膝跪在我的面前,连着牵着的大女儿也一起随着她跪下叩首。
瑶瑶与我有些小过节,本来不愿与我服软,可见到妈妈以及姐姐都跪下,提在手里的头上的嘴嘟起,瞥了我一眼,不情不愿地随着妈妈跟姐姐跪在我的面前。
生平第一次有人…或者鬼在我面前下跪,这一跪还是三个…
我连忙半蹲将罗太太扶起,拉着她的手受之有愧地道:“拿人钱财□□,是罗先生请我回来的,我也只是食其禄,做其事罢了”
罗太太起身,与我平视,“无论如何,我们都该谢谢你”
“嗯,你们的感谢我收到了,只是千万不要再跪我了,你说我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论起来,您还是我的长辈”这话与其是对罗太太说的,倒不如说是特地说给瑶瑶听得,“瑶瑶应该是叫我一声姐姐才是”
我见瑶瑶冲着我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顿时又起了捉弄它的心思。
罗太太闻言连忙将瑶瑶向我身前一推,“叫姐姐”
瑶瑶撇了撇嘴,小声开口道:“姐姐”
我大度地揉了揉那丫头的头,从兜里掏出一个棒棒糖塞到它另外一只没有提头的手,“乖了 …乖了”
趁着罗太太没注意,它又向我翻了一个白眼。
私人恩怨即了,我从包里掏出一个木葫芦,将葫芦嘴打开,“因为你们阳寿未尽,死于非命,身上带着一股子怨气,这怨气会阻碍你们下辈子投胎转世,难结善果,不如你们先进这葫芦里,让我为你们将身上的怨气都化解后,再为你们找一个好归宿”
它三个对视一眼后,罗太太将两个女儿的手紧紧攥在手心,“归宿好不好都罢,只是有一样还请安风小姐尽心…”它蹲下满是慈爱地为两位女儿捋起额前发,“因为我私人关系,连累我这可怜的两位女儿与我一起命丧黄泉,可怜它们还不知世事,未看尽人间繁华,我欠它们的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说到伤心处,罗太太已泣不成声…
“妈妈…”瑶瑶及它的姐姐见母亲伤感至此,也都是情动难以自控,哽咽着扑进罗太太的怀里。
罗太太紧紧握了握它们的肩,看向我继续道:“只是求一求安风小姐,这辈子我未能为它们做到的,下辈子能再让我与它们一续母女情分,再做补偿… ”
我思量片刻,斟酌答道:“我尽力”
“多谢”罗太太缓缓起身握住我的手,双眼含泪看向我,手重重向下一压,看得出得到我的应允后它情绪很激动。
它双目轻阖,一滴泪从眼角流下,揉着两个女儿柔顺的发丝,母女三个相拥着化作一股黑烟钻进木葫芦里。
我将葫芦盖好,收进包里,拍了拍衣服,打开房门,向楼下走去。
此时,警局派来的第二辆警车已经开到别墅的院子里,楼下,两三位丨警丨察正忙着将覃斐的尸首抬上去。
容若见到我下楼,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深深呡起微笑道:“安风,你忙完了吗?”
“嗯”
“你等下坐我的车吧,我顺路送你回家”
“多谢”
天还未亮,就已听见玻儿与人吵架的声音。
在学校左不过是一些闲言碎语的小事,她不爱与人争辩,能避则避,能躲则躲。
唯有在这栋旧楼里,她处事泼辣凌厉,能争的半分不让,应得的一分不少。
不为别的,只为这栋楼每月收来的租金是她与她弟弟尔尔学费及生活费,每个月缴纳给她叔叔婶婶赡养费,这些费用的来源。
玻儿与我同岁,可世态炎凉看得远比我透彻。
犹记得玻儿父母尚在那年,家境殷实,父母都有稳定的工作,每月还有这栋旧楼上交来的租金补贴家用。
可以说,那时,他们一家的小康生活过得风生水起。
只是,天从不遂人愿。
玻儿十岁生日,父母开车出游为她庆祝,只是半路遇上司机酒驾,连累他们出了车祸,母亲拼命将她与弟弟护在身下,以她血肉模糊的身躯换回她二人的性命。
玻儿瘸的腿便是那次车祸引起的旧患。
因为玻儿与弟弟未成年,他们便经由政府交给至亲的叔叔抚养。
父母尸骨未寒,至血至亲的叔叔便开始惦记酒驾司机赔给她姐弟的赔偿金,不光以保管为由将这笔父母用命换来的钱收归己有,就连那栋旧楼每月缴上的租金都将尽数进了他们的口袋。
若说拿了这笔钱后,他们能感恩戴德,玻儿姐弟能得好日子过的话,倒也不算狼心狗肺。
可偏偏玻儿走了霉运,遇上的是所有苦情戏里最歹毒不知感恩的叔婶。
炸光这姐弟最后一点价值的叔叔婶婶嫌弃他们两个拖油瓶,日日干家务苦力不说,还天天打骂,因为哭闹声,邻居都已几次报过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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