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乱花迷眼(6)

　　她的双颊绯红，眼镜里荡漾着浓浓的柔情。从她的秋波里，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握住她手，深情地抚摸着，她的脉搏就如跳动的火苗，她的心里有燃烧着炙热之火。我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地将她揽到了怀里。但她用手抵住了我俯下的身体，轻巧地摆脱了。她的眼神愈发的迷离，回眸瞥了我一下，走进了浴室。不久，浴室里响起了哗哗哗的水流声，那水声在空旷的别墅里出几分暧昧，犹如青春少女踩着悠扬的节拍跳出优美的舞蹈，令人心动神摇。接下来的故事，有些老套，但对于夜晚别墅中的孤男寡女，也是最自然不过的了。这一次，我们俩水到渠成，水乳交融……脱离了功利的*，女人如花绽放，淋漓尽致地演绎了女性的美丽。如果，她不提起大赛的事，我甚至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一次成了我与蓝云彤之间的绝唱。

　　一切都平息后，我们从仙境跌入了纷纷扰扰的尘世。蓝云彤倚在我的怀里，说了很多，好像是对我们这几年关系的一个总结，只是很多东西我还是没有理解。多年以后，当我深谙此中道理的时候，她已在遥远的异国他乡，而我的命运也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这是后话了，要是条件允许，我还会说的。现在还是回到那个夜晚，她有时特别兴奋，有时有陷入了深深的忧郁中，我基本上倾听，偶然打断她的话，也被她制止了。当我说：我猜你心里曾经怀疑过，我这样对你的目的何在，或许说我要从你那里得到什么。你不要急着打断我，听我说，我一度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在这个交换价值大于一切的世界里，我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后来，我想，这样做或许就是为了一个少女时代遥远的文学梦想。那个狂热的文学时代记录我们成长的点点滴滴，成了我们永远抹不掉的记忆。很多时候，我们都在自觉不自觉地追逐着那个梦想。只是，这个梦想在后来成了我的梦魇。这个梦魇正是丁景明给我的，它几乎毁掉了我的一生。你不要问，我不会告诉你的。你知道吗，蔡婉玉和我都听过丁景明的文学讲座，算起来我们可都还是你的师姐呢？

　　蔡婉玉和你都是丁景明的学生？我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
　　是的，她说，小蔡其实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是个坏女人。她有时候做事，自暴自弃，她已毁灭自己的方式来报复伤害她的人。虽然我并不赞同她的方式，但我很佩服她的勇气。这一点，你的同学胡春梅也做不到。但胡春梅的心机比小蔡深，实话实说，我不敢苟同。
　　干嘛这时候，提起她来。说到春梅，我就来气，我说，我总是觉得这次蔡婉玉参赛与胡春梅有关系，这样的女人实在可怕。
　　蓝云彤说：也不能这么说，胡春梅也不容易。她这样做，内中定有隐情。不过，这件事你也不必过于担忧，我已经与小蔡深谈过了，基本上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你不要问，有些事情最好不要知道，知道了不一定是好事。比如说我，就是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大赛的事，你按照评委的意见办就行了。你们单位干部选拔的事，这几天也应该有定论了。该说的话，该做的事，我都替你办了，估计应该没有问题。临行之前，我希望你记着自己还是个文人，我们曾经都是追梦的文学青年。至于，你我的故事，就当没有发生。

　　我说：你要到哪里去，何时回来。
　　她紧紧地抱住我，哽噎着，颤抖着，泪水浸湿了我的胸膛。
　　许久，她情绪渐渐平息下来，泪眼迷离，声音嘶哑，幽幽地说：这一去，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这次感到事态的严重，脑子中第一个念头是她不能走，走了我该怎么办。我知道，在她忧伤的时候，我很自私，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可这的确是我的第一反应，我不想掩饰。是娶了她，我在机关很可能再一次成为一叶无根的浮萍。我在机关，丁局长、吴局长对我还算不错，这里面有很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我把她轻轻地放到床边，坐了起来，说：你不要吓我，你要到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听劝阻，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了几口，随之剧烈咳嗽，泪流不止。她说：去美国的护照都已经办好了，说是留学三年，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我说：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她说：我知道得太多了。
　　那晚，我们相拥着，在泪水中度过了刻骨铭心的一夜。
　　次日清晨，临别时，她给了我别墅的一把钥匙。她说，总共三把，她自己留一把，另一把扔到云河里了。


第二十九章一记闷棍(1)

　　蔡婉玉参赛的真实动机到底是什么，蓝云彤临行前没有说，我们无从得知。但这已经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大赛风波得到了平息。蓝云彤没有食言，她真的说服蔡婉玉放弃了参赛。世纪文化公司承诺对蔡婉玉进行适当的补偿，大赛结束后负责免费全程包装、推广《湿地三分》。大赛又重返正轨，评委们顺利评出了各奖项，《大文化生态平衡论》获得了全体评委的一致好评，众望所归荣膺特等奖。世纪文化传播公司全体员工全力以赴筹备颁奖盛典和作品研讨会相关事宜，通知各大媒体，邀请各级领导、重量级评论家……

　　省工商局文化建设委员会同志们也没有闲着，除了协助世纪文化公司搞好外部协调工作，另一个中心工作是以何种形式报告丁景明，如何说服他参加颁奖盛典，还要为他准备获奖感言。
　　副局长吴阳在获悉丁景明局长中奖消息后，第一时间召集了我和春梅开会，布置工作，明确职责。吴阳要求我提前准备《获奖感言》，春梅负责联络世纪文化传播公司，他自己挑起了最重的担子——说服丁景明参加大赛颁奖典礼。据说，吴阳面见丁景明的时，主动进行了检讨，说自己缺乏组织纪律性，没有征得主要领导同意，擅自报送省局文化建设成果去参赛，这个错误很严重，请丁景明批评。丁景明避实就虚，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并没有过多的批评。吴阳再次请求丁景明亲自出席颁奖典礼时，丁景明表示，事情出来了，不去也不行了，不去便有损单位形象，最终也只好勉为其难答应前往。俩人谈妥后，又把我找了去，就如何起草《获奖感言》做了明确指示，确定的指导思想是《大文化生态平衡论》理论和实践的结晶，是机关文化建设的新突破。

　　　§形成书面材料报上来。汇报结束后，谭正阳提起了我，说在文化圈很有影响，听宣传部的同志说起过，宣传部有意要调过去。是人才，各单位都盯着，可不能浪费了。如此这般，我觉得这次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了。我要做的，就是按照领导意图，起草好《获奖感言》，待丁景明走上领奖台，大戏落幕，我戴上处长的帽子。吃水不忘打井人，想到即将到坐上处长的位子，对蓝云彤的感激多了三分，只是从此天各一方，再也不能背靠这颗大树，内心便空荡荡的，七上八下如风中弱柳，胡乱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