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懿看了她一眼,问:“还有什么事?”
青卷迟疑着开口:“方才奴婢替王妃包扎过伤口后,王妃追问奴婢王爷的伤势如何,瞧上去,是真心关切王爷的伤势的。”
“嗯?”萧懿有些诧异,却没有多加追求,摆了摆手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青卷退出门外,去找了后院的管事,告知了王爷将自己拨给王妃的事。
管事身边跟着个年岁不大的小伙子,是管事本家的侄子,名唤宋知福,平日里做些跑腿杂役的事。
宋知福听了青卷的话,凑上前谄媚地道:“青卷姐姐要去服侍王妃吗?不过王妃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奴婢,服侍的人确实是少了些,可还要拨些粗使的婆子过去?”
青卷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道:“你倒是机灵。”
宋知福笑呵呵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似不经意般提了一嘴:“这不是看王妃身边可用之人太少了嘛,今日王妃与王爷前脚刚出的门,后脚那个陪嫁的奴婢就借口有事跟出去了,我远远看了一眼,不像是个安分的人,怕也伺候不好主子。”
宋知福虽然并不清楚其中弯弯绕绕,但却很会看人眼色,他出言同青卷议论王妃身边的丫鬟,是想给即将去王妃身边服侍的青卷卖个好。
青卷略一沉吟,开口:“既然如此,你就再拨四个粗使的婆子过去,要身子骨健壮的,好使唤的。”
她本来是服侍王爷的,在府中资历不低,只是要求调用几个粗使婆子这种事还是可以做到的,也不必再额外回禀王爷。
宋知福“哎”了一声,立即拨了几个粗使婆子给王妃住的明月苑,尔后恭恭敬敬把青卷送出了屋。
白瑶瑶正在屋中休息,外面忽而传来的一声清越的女音:“王妃,奴婢奉王爷之命,前来服侍王妃。”
出了门,就瞧见院子里多出了几个人,领头的青卷带着四个中年妇人朝她行礼,一齐声地喊道:“见过王妃。”
白瑶瑶垂眸打量过他们,青卷她已经认识了,今日还替她上过药,至于剩下的这四个……
白瑶瑶一眼扫过去,都是面色黧黑,容貌普通,身体高大强壮的妇人,年纪约在三十岁至五十岁之间。
白瑶瑶微微颔首,出声唤他们起来,又看向了青卷:“王爷让你们来的?”
青卷道:“王爷见王妃身边只有一个陪嫁丫鬟,怕她一人服侍不好王妃,故命奴婢前来,这四位都是拨来王妃院子里做粗活的粗使婆子,日后王妃尽管吩咐便是。”
“吩咐?”白瑶瑶忽然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日后,你们几人都听我的话了?”
“王妃若有吩咐,奴婢们不敢不从。”
白瑶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如今是曦王府的王妃,哪怕是为了面子,曦王也会拨几个人过来伺候她。
不过,倒是和想象中有些不同。
白瑶瑶还以为会和小说中一样,来一群年轻貌美又心高气傲的姑娘,然后一心想要攀附权贵与她这个王妃不对付呢。
不成想,送来的竟然是这么一群容貌平凡的中年妇人,唯一一个年纪轻轻的青卷,也是通情达理、性情温和,看上去丝毫没有攀龙附凤、以色侍人的心思。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吃里扒外、和她这个做主子的不对付的丫鬟,她身边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吗?
想到这儿,白瑶瑶笑吟吟地朝青卷开口:“不想夫君竟然如此关心我,特意让你们来照顾我,那日后便麻烦你们了。”
青卷忙道:“服侍王妃是奴婢的本分,这都是奴婢应当做的。”
“本分……”呢喃着二字,白瑶瑶微微蹙起了眉,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有些出神。
片刻后,她回过神来,语气带着几分埋怨:“也不知道春柳去哪儿了?今日一日都没瞧见她的人影,你们各自去做事吧,若是看见春柳,让她来我房中一趟。”
春柳脚步匆匆地回到了明月苑,她头上被三小姐用杯子砸出的伤已经在大夫那里诊治过,伤口太深,怕是要留下疤的。
一想到这儿,春柳便忍不住鼻酸想哭。
当初她肯被调去白瑶瑶身边服侍,也是因为白瑶瑶性子软、好欺负。
白瑶瑶起初还试着使唤她,被她三两句顶回去后就只会哭,后来便再也不叫她做事了。平日里她什么活都不需要干,洗衣洒扫这等活计全数推给白瑶瑶,量她也不敢跟人告状。
而她只需要将白瑶瑶的情况时不时回禀三小姐,听从三小姐的安排陷害白瑶瑶,就可以从三小姐那里拿到赏钱。偏偏白瑶瑶懦弱无能、笨嘴拙舌,每每都能被人设计成功,三五不时就会得罪白湘湘、侯爷、侯夫人。
而春柳却总能将自己从中摘干净,到最后,也只有白瑶瑶一个人受罚。
过去的日子太过顺风顺水,春柳何时受过这样的罪?
春柳越想越是难过,再加上被砸中了头,流了不少血,整个人昏昏沉沉、精神不济,一回到明月苑,就钻进房间里倒头睡了下去。
她睡了还没有一会儿,就被人从床上拖了起来。
春柳被叫醒的时候睡意正浓,在临淮侯府养成的脾气还没改掉,当即眯着眼睛烦躁不耐地问:“什么事?!”
两个身体高大强健的仆妇对视一眼,看向了站在下人房门口青卷。
毕竟是王妃陪嫁来的丫鬟,多少应当看着王妃的面子处置。
青卷转身回去将此事禀告了白瑶瑶。
白瑶瑶正坐在镜子前梳着自己的一头长发,听青卷说了事情经过,朱唇轻启,慢吞吞开口:“既然还未清醒,就打盆水她清醒清醒。”
她抬眸看向镜子里的那张脸——放心,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我都会一个个讨回公道,就从春柳开始。
春柳被两个仆妇粗暴地拖到了院子里,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骂出声,就被一盆水当头泼了下来。春柳被那盆水浇得浑身湿漉漉,被水淋透的发丝凌乱地黏在了脸上和颈间,狼狈不堪。
她瞬间什么睡意都没有了,睁开眼,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壮女人,怒斥出声:“你做什么?!”
“自然是让你清醒清醒,如此浑浑噩噩,怎么能服侍得好主子。”青卷站在一旁看着,听见她的质问,不疾不徐地开口。
“混账!”春柳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拗着脖子喊道,“我可是王妃的丫鬟,谁准许你们如此对我的?!”
青卷听她提及白瑶瑶,下意识地拧了拧眉,正要开口说话,就听见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自然是我。”
春柳被两个身强体壮的妇人压在地上,只能努力地仰着头去看——
入目的先是一双缀着粉白花苞的绣鞋,随着走动的幅度,半遮半掩在摇曳的雪白的裙摆之下。沿着裙袂朝上看,是被腰带勒出的细细的腰、起伏不明显的胸脯,乃至一截修长白皙的雪颈。
而那张脸……柳叶儿似的细眉,清透明亮的眼,玲珑娇小的鼻,只是两颊不甚丰润,看上去略嫌消瘦苍白,消减了其清丽的芳华。
不是白瑶瑶还能是谁?!
春柳当即愣在了原地。
“王妃!”她蓦然反应过来,挣扎着要摆脱那两个健壮妇人的压制,一双眼死死盯着白瑶瑶,“奴婢服侍您多年,是夫人和侯爷亲自点了陪嫁来的,王妃为何要这般折辱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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