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潇潇心里也惊异白瑶瑶的变化之大,如此伶牙俐齿,倒不知道是谁教的,一朝回门差点儿没将家里闹个天翻地覆。
白潇潇脸色几度变换,眼角却扫着一个慢慢朝这边走来的身影,当下眉宇间染上了些许无奈与自责,朝白瑶瑶微微屈了下膝盖,赔罪道:“不关娘的事,是我这做妹妹的不好,让姐姐你听到了这些污言秽语,都怪我未曾管教好下人。”
她话音刚落,白瑶瑶就听见自己身后,一个声音有些迟疑地响起。
“瑶、瑶瑶妹妹。”
啥玩意?
白瑶瑶只觉得这声“瑶瑶妹妹”说得分外油腻,差点儿没令她呕出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 白瑶瑶回头看去。
不远处,一个穿着朱子深衣的青年慢慢走上前来,他身量颀长,生的朱唇玉面,倒是不难看。只是双眸不甚清亮,面色又有些浮肿,气质上大打折扣。
白瑶瑶在记忆里搜肠刮肚地回想,终于记起来这个人是谁——魏生儒,临淮侯府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远亲,因要参加科举,暂住在府中。
“瑶瑶妹妹,你……瘦了!”魏生儒看着白瑶瑶的面容,忍不住低声呢喃道。
刹那间,白瑶瑶竟感受到了胸口泛起的一丝莫名的恶心。
这男的啥意思?装得倒是跟个情圣似的,实际上油腻得都能黏住苍蝇。
果然是“我命油我不油天”吗?
白瑶瑶看向魏生儒,拧起的眉心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蚊子,道:“你不在屋里好好念书,跑出来做什么?”
这么油的人,还是在家里油自己吧,出来乱跑也不怕别人被他油得吃不下饭。
然而魏生儒却不知道白瑶瑶的所思所想,他甚至是有些感慨地想着:瑶瑶妹妹果然对我还是有情的,知道我要参加科举,还关心我怎么不在屋里看书,只可惜,她已经嫁作他人妇了……
想到这儿,魏生儒面色复杂地看着她,眼底情潮汹涌,似乎难以启齿,只嗫嚅着道:“瑶瑶妹妹,我听闻你今日回府,特意看看你……”
“看我,有什么好看的?”似乎觉得这番话极其好笑,白瑶瑶忍不住嗤笑出声。
果然,她心中还是对我有怨吗……魏生儒面上掠过一丝黯然,视线落在了跪在地上的那两个丫鬟身上,转移了话题:“这二人是做错什么事了吗?瑶瑶妹妹要罚她们?”
没等白瑶瑶开口,白潇潇率先说道:“是我的不好,没有管教好下人,让他们说了些关于姐姐与曦王爷的浑话,不想竟给姐姐听见了,这才……”
魏生儒愣了愣,看向白瑶瑶,脸上流露出一种十分悲痛和无奈的神色,仿佛用情至深一般,艰难地开口问道:“你在王府……过的还好吗?”
他心道,想来那曦王爷在京中既然有修罗的称号,想来是个不好相与的,瑶瑶妹妹嫁过去,只怕过得十分不好,才会被那两个丫鬟的议论给刺到,心中不虞,想拿她们发火。
白瑶瑶被他黏糊糊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开口道:“自然过的好,比在这临淮侯府过的好多了。”
谁料魏生儒面色一黯,似乎被这话刺痛道了,只见他深深地闭了一下眼睛,好似听到了什么极为可怖的噩耗、遭遇了重大的打击一般,再睁开双眼时,眸中的怜惜与不忍已经满溢。
“瑶瑶妹妹,在我的面前,不必勉强自己强颜欢笑了。”他深情的看着白瑶瑶,“我知道,那曦王爷向来暴虐,你在王府定然是过得不好的。”
白瑶瑶:???
what`s the fuck?!
魏生儒没有注意到白瑶瑶的脸色,自顾自地朝着白潇潇温声说道:“潇潇妹妹,可否让我与瑶瑶妹妹单独说上几句话?”
白潇潇道:“自然可以的,只是……姐姐如今已经是……”
她说有些迟疑,可是魏生儒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道:“潇潇妹妹放心,我只是同瑶瑶妹妹说几句话,我知道分寸的。”
白潇潇微微颔首,便要领着那两个丫鬟走开。
“慢着。”白瑶瑶叫住白潇潇,又冷笑着上下打量了一番魏生儒,“谁要同你单独说话,真当自己是个情圣了?油成你这样的男人还真是举世少见,识相的离我远点。”
魏生儒却只是哀伤地看着她,丝毫没有因为这番话离白瑶瑶远点的意思。
他虽然不懂“油”是什么意思,心里却想着:瑶瑶妹妹还在嘴硬,定然是她嫁入王府后受了许多委屈,又怪我当初没有娶她,所以才这般冷言相向……可是,她与曦王乃是圣上赐婚,曦王府又权大势大,自己不过一介没有功名的白身,又如何能与之抗衡呢?
只是,瑶瑶妹妹这几日虽然瘦了,人也变得脾气大了,却比之前那般娇柔怯小的模样更明艳动人了许多……听闻曦王身有恶疾,若是不幸早逝的话,瑶瑶妹妹岂不是成了真寡妇?念在她对我如此痴情的份上,到时候纳她为个妾也是可以的。
魏生儒想到这里,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心道:唉,日后我可是要金榜题名的人,愿意娶她一个二嫁的寡妇,倒也算是一个重情重义了……只是,娶妻娶贤,断不能让她做正妻,不过,这侯府里二小姐白潇潇平日里倒是温婉大方得很,若是做了正妻,必然可以替我打理好后院……
他不由将视线投向站在一旁的白潇潇,眼中也带上了几分温柔情谊,口中道:“潇潇妹妹,瑶瑶妹妹似乎还在怪我……你,帮我劝劝她吧。”
别说白瑶瑶,就连白潇潇也在这样的眼神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平日里甚至没有和这位远亲多说过几句话,怎么也没有想到魏生儒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若非是事先听闻白瑶瑶在府中的时候与这魏生儒有过接触,似乎两人之间生出过什么情愫,她怎么也不可能会安排两人的这次会面。
只是,白潇潇并不知道的是,早前白瑶瑶就很厌烦这位魏生儒,一直都是魏生儒对白瑶瑶死缠烂打
不过,这一切也不难理解。
魏生儒不过是借住在侯府的远房亲戚,对侯府中的事并不算了解,只在来的时候听说过侯府中的人员构成。平日,他住在与女眷相隔甚远的院子里,只知道白瑶瑶是侯爷原配夫人的嫡女,身份高于填房夫人生的两个女儿,却并不清楚白瑶瑶在侯府并不受宠,过得连丫鬟也不如。
他一心觉得自己将来是要做状元老爷的,自然要娶个配得上自己的妻子,于是这占嫡占长的白瑶瑶,就成了他的目标。
因为,偶尔制造些偶遇之类的,还时常送些自己写的酸诗给白瑶瑶。
白瑶瑶对他倒是避之不及,却因为胆小怯懦,再加上他也一直没有挑明,便始终没有将拒绝求爱的话说出口。
只是他向来过于自信,对于白瑶瑶的躲避,只当是白瑶瑶害羞,以为她早就爱慕自己了。
而今,白瑶瑶嫁了曦王爷,他竟然又考虑起白潇潇来了。
面对这样的魏生儒,白潇潇只得勉强扯出一个笑,道:“想来姐姐如今是还没想明白,待她自己想通了,就好了。”
魏生儒又看向白瑶瑶,目光哀伤地说道:“瑶瑶妹妹,我知道,你如今是曦王妃了,自然是该避嫌的。若是你不愿意与我私下交谈,就在这儿说说话,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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