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皇后话音落定,那一排人中就有一个穿着侍卫服饰的人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皇后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话音微顿,继续道:“经大理寺卿调查,如今已将杀人者所用的手法摸清,便是将冰蚕丝拴在这梅树上……”
没等她说完,那侍卫遽然跪下,匍匐在地,哭喊道:“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呀!”
皇后冷冷看着那人,她身边的宫女蓉月上前一步,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当差的,还不一一从实招来?!”
那侍卫当即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一切细细说来。
原来他叫李斌,本身就是御花园的侍卫,摘星楼也在他的巡查范围之中。
“你与珠采女是何关系?”
侍卫迟疑着开口:“奴才与珠采女确实相识,她知道奴才有将东西送出宫的路子,托奴才卖过几次帕子……”
“混账!”皇后重重一拍桌子,叱道,“你与珠采女只是相识?你可知道,珠采女死前曾与人行过夫妻之事!你还不将真相一一道来?!”
“奴才,奴才与珠采女确实有首尾……”侍卫再也不敢隐瞒,将自己与珠采女的关系说了出来。
原来,之前他在御花园巡查的时候曾遇见过珠采女数次,珠采女常年不得圣宠,而他也未婚娶,两人之间便暗生情愫,慢慢地有了苟且之事。
后来,他的得到了将东西送出宫去卖的路子,便有了不少人偷了主子的珠宝首饰之类托他带出去卖掉,月瑶宫的那个太监就是如此。
前些日子,月瑶宫的太监偷了东西给他,打开之后,他才发现其中有一份冰蚕丝,但冰蚕丝珍贵罕见,并不容易出手,他便只好一直留着。
直到……
李斌知道是今日十三公主的满月,宫中大部分人都在忙碌这件事,无暇分心,于是便约了珠采女在御花园相会。
但不想,他与珠采女在摘星楼颠鸾倒凤之时,恰好两人来摘星楼谈话,他怕珠采女的声音引来他人,导致自己被抓个现行,便伸手捂住了珠采女口鼻。
珠采女的挣扎李斌也没有注意,只关心那说话的人是否离去,不想摘星楼中再次安静下来时,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竟已经将珠采女给捂死了。
李斌见珠采女惨死,心中大骇,赶忙为珠采女穿上衣物,但是慌乱之间,忘了替珠采女将罗袜穿上。为了防止自己杀人的事迹败露,他便想伪造珠采女堕楼而死的假象。
联想到自己家乡有人专门表演用头发吊起一个人的杂技,他知道,头发是足够吊起一个人的重量的,于是便用了自己一直没能卖出去的冰蚕丝,将珠采女的头发用冰蚕丝束缚在屋顶,等到时机成熟,只需从远处解开绳结,就可以伪造出珠采女从楼上坠落的假象,而当时并没有待在摘星阁的他,也就毫无嫌疑了。
但是这其中,依旧存在不小的疑点。
譬如,想要一面将珠采女固定在屋顶,一面又要将冰蚕丝固定在在摘星阁外的梅树上,这个机关其实是需要两个人一起布置的。
然而根据李斌说的,从头到尾做这件事的就是他一人。
白瑶瑶张了张嘴,本想出声指明出其中的疑点,然而又想起方才萧懿握着她的手,说的那番话——“无论之后的情况如何,此事到这一步,就不必再管下去了。”
白瑶瑶不是傻子,稍稍一想就知道,纵然今日所有人的精力都放在了准备十三公主的满月宴上,但可以在御花园进行这一番布置,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侍卫能够轻易做到的,这背后恐怕还有旁的人。
然而,看萧懿的态度,似乎此刻并不准备揭发那个人的身份,又或者说,并不打算与那人正面交锋。
她终究还是没有开口,本朝前进了小半步的脚又收了回来。
皇后看着李斌,目光带着几分肃杀的冷意,问道:“这一切都是你布置的?”
“是,是奴才一人所为……”李斌后背早就被冷汗湿透了,一张脸惨白无比,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那,曦王今日身上穿的衣裳的丝线,为何能与珠采女指甲中残留的丝线一致呢?”皇后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尾指上长长的护甲在日光下泛着尖锐的光芒。
李斌脸上茫然了一瞬,下一刻,他深深地埋下头去,咬牙道:“是奴才做的,奴才……奴才怕有人怀疑到奴才身上,便想嫁祸曦王;奴才想,曦王殿下乃是皇亲国戚,想必为了皇家颜面,不敢彻查此事,奴才也就能瞒天过海了!”
这番话中的漏洞又是许多,倘若是为了让人不敢彻查此事,又何必要在众人到来的时分令尸体落下呢?这么多人都瞧见了,哪怕不想彻查,也必须要彻查了。
但,在场的众人,竟无人质疑李斌的话。
皇后更是仿佛松了一口气般,朝萧懿道:“如今真相已经大白,正是这个狗奴才以龌龊心思陷害了曦王,幸而如今已经查明真相,没有令你继续蒙受不白之冤。”
“皇后娘娘秉公办理,儿臣心悦诚服。”萧懿沉声说道。
而后,李斌便被交给了大理寺处置,此时也就此告一段落,但今夜的宫宴到底是受到了影响,赴宴的众人听说了下午的事,个个都噤若寒蝉,不敢欢笑多言。
宫宴结束,白瑶瑶与萧懿一起沿着长长的宫道走出宫去。
四下里十分安静,只有两个太监提着灯笼走在两旁,照亮前行的路。
白瑶瑶看着走在自己身旁的萧懿,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娇声道:“夫君,今日差点吓死我了。”
萧懿本垂着眼帘一面走,一面不知在思索些什么,蓦然被白瑶瑶亲近过来,不由一怔,又听着耳边她委委屈屈地朝自己撒娇,心头竟泛起一丝无奈来。
“怕什么?”
白瑶瑶睁大了眼睛,道:“那个混账东西居然想要陷害夫君!若是叫他算计成功了,夫君出了事,我又该怎么办呢?”
萧懿淡淡开口:“不会的。”
白瑶瑶娇蛮地道:“我不管,日后谁要是想要陷害夫君,我定然与他势不两立……”反正只是两句好听的话,白瑶瑶说起来丝毫不带吝啬的,至于日后是不是会这么做么……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是吗?”萧懿停下脚步,凝视着比自己低了一个头的少女,眼中神色晦暗难明。
白瑶瑶仰头看他,撅着嘴道:“当然,夫君待我这么好,你要是出事了,就没有人再继续对我这么好了。”
这句话说得黏黏糊糊,甜得几乎要腻死人,白瑶瑶自己都忍不住喉头滚动了一下,压下了上涌而来的反胃感。
没办法呀,她暂时还要依靠萧懿在这个时代过日子呢。
至于效仿穿越者前辈们远离老公,在古代单干,开酒馆开青楼开服装店,当朝律法表示:想都别想!
这个时代对户籍管控可是非常严格的,白瑶瑶没有路引,连京城都跑不出去。
因此,抱住萧懿这条大腿还是很有必要的,就是……萧懿未免也太有些惨了吧,不是被奶奶虐待,就是被爹嫌弃,还要莫名其妙被人诬陷。
虽然知道皇家的事必然不会省心,可也别什么倒霉事都栽在萧懿的身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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