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狼狗只吃我喂的肠,猴子觉得稀奇:“这家伙这么聪明,难不成知道你是兽医?”
我边把火腿肠往狗嘴里送,边说:“黑背的智商很高,它知道我是救它、对它没恶意。”
我把最后一根火腿肠喂完,撸着狗头道:“你原来的主人不是好人,以后,你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呜呜……”狼狗哀鸣两声,伏在地上,竟像是能听懂人话。
“唉,好狗也得有好主人,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就跟我吧。”
我刚说完这句,就听一个声音道:
“这条狗留在医院,是在等它的主人?”
抬眼间,见来的是高和,我微微摇头,没有回话。
尸体丢失案算是了结了,但孙景却是连环杀人案的重犯。
为了抓孙景,警方自然是二十四小时守在监控室的。
我和猴子的动向,高和自然了如指掌。
等高和察看完墙缝里的情形,也是一脸狐疑,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这狗不是案犯养的嘛,怎么会给自己的狗下夹子?而且是下在这种地方?”
我示意他跟猴子到楼梯间檐下说话。
我问高和要了根烟,点上后浅浅抽了一口,用夹着烟的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高和立刻道:“你和皮蛋,还有周冬冬的病房,都在住院楼另一侧。这么安排,目的就是防备案犯通过别的建筑做些什么。”
我摇摇头,“高哥,你听说过厌胜吗?”
“厌胜术?”猴子和高和同时看向我。
高和一贯干练的说:“听说过,可你不觉得那是扯淡?”
我说:“你要说别的,可以是迷信,但我倒是真相信厌胜一说。”
我打比方道:“就假设你在任何一个公众场合……就说是以病人的身份,在医院等待就诊,有人在你后边,一直盯着你的后脑勺。你可能不光会有感觉,甚至还能觉出对方的眼神是善意还是恶意。”
猴子说:“听你这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我继续道:“不光是这样,有时候,在不合适的位置摆放一件不合适的东西,就是没有强迫症的人,每次看到,都会觉得心里膈应。时间长了,就会逐渐严重,导致人做出一些本来不会去做的事。”
高和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说,厌胜其实就是,明的暗的摆放一些物品,长时间通过人的第六感给人施加压力,甚至引导人去做一些错误的事。要照你这么说,厌胜倒还真可能是真实存在的。”
他忽然一笑:“你一直都对这些感兴趣?要这么地,就难怪杨武刀会选你当徒弟了。”
我摇头,“不是感兴趣,我以前真见过有人用这种邪门的玩意儿。”
我被爷从山里捡回去后,直至考上大学前,都一直生活在一个傍山的村子里。
记得有一次,我跟爷去吃席。
到了以后我发现,吃的不是喜宴,而是丧席。
那时候我刚上初中,还是个小屁孩儿,有的吃就成,哪管这些。
自打我记事,就知道爷有个毛病,那就是,他比谁都护犊子。
那时候乡下生活还没现在这么好,也就谁家拉大桌,才有机会鸡鸭鱼肉吃那么全乎。所以别说是小孩儿了,就是有一部分老不修的大人,硬菜一上来,就跟打仗似的,用抢的。
我本来是被安排在小孩儿们一桌的,可爷见那一桌孩子大多比我年龄大,怕我抢不过人家,愣是仗着自己辈分大,没人敢明着说三道四,把我拉到他们那全都是老头子的一桌。
正因为如此,我才听老人们说起、并亲身经历了一件相当离奇恐怖的事……
丧席在我老家,又叫豆腐饭。
我后来在网上查过,发现所有对这个称呼的解释,都不如我爷说的通透。
当时我在席上,第一次听到‘豆腐饭’三个字,就忧心忡忡的问爷:
“这顿该不会只吃豆腐吧?”
爷嘿嘿一笑:“豆腐肯定有,烧鸡肘子也有!”
我安下心,就又问:“那为什么叫豆腐饭?为什么不叫烧鸡肘子饭?”
爷解释说:“人都不想死,死了不甘心,就会留下怨气。多吃豆,顺气。把缠身的怨气当屁放了,活人就没事了。”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解释绝对是直观的让人佩服。
那天我算是得了且了,大菜上来,甩开腮帮子一顿造,鸡鸭鱼肉吃得都顶到嗓子眼了。
吃饱喝足,我本来想跟其他同龄的孩子去玩儿的,可是这时候,一个和爷差不多年纪的老头,像是姗姗来迟,才一坐下,开口一句话,就硬把我的屁股黏在板凳上了。
“老药罐子,这事有点不大对头啊。”
“怎么了?”爷问。
老药罐子,是和爷同辈,相熟的人惯常对爷的称呼。
‘晚来’这人,我当然也认识,我喊他老白爷。
后来等年纪再大点,我才知道,老白爷是四邻八乡为数不多的‘大了’,也就是问事的。
但凡谁家有婚丧嫁娶,都要请他主事。
老白爷咂吧了一口酒,嘬了嘬牙,低声对我爷说:
“老邵家这孩子,死得忒邪性。人被从山里找回来,这都快两天了吧?要我看,死了至少都快一个星期了。我刚才可看了,死人的脚趾甲可还在长,都快一寸了,连鞋都换不上!”
爷轻描淡写的说:“脚趾甲长,剪了不就行了。”
他是这么说,其他老头的反应可没他那么淡定。
其中一个老爷子一脸的惊悚:“死人的脚趾甲还长?莫不是要诈尸?这才刚拾掇妥当,才头一天,还得停七天呢!这憨娃子要真是变了僵尸,那可咋弄?”
另一个老头声音都打颤了:“老白,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也知道,憨娃子活着的时候就傻愣,连他爹都敢打。他要真变成僵尸,那还不把咱乡里的人全给祸祸了?”
“所以我这不是,找老哥几个商量嘛!”
老白爷双手下压,示意桌上人声音都小点,单对我爷说:
“老药罐子,这可不是小事啊。你别光顾着喝酒了,给想个辙啊!我可是能用的法子都用了,憨娃子还是不对头!”
爷眼皮一翻:“别找我,我跟他老邵家不对眼,这你不是不知道。我这趟来纯粹就是看在都是乡里乡亲的份上,份子钱交了,这酒我们爷俩喝的舒坦,旁的事别找我!”
说着,爷把自己杯里的酒,往我面前的酒杯里倒了一小点,还煞有介事的跟我碰了碰杯,跟着一仰脖,把杯里的酒吱溜喝了。
我从记事,爷就用筷子蘸白酒喂我,我那时候也能喝个半两了。为了配合爷,我也把那点酒给干了。
后果就是——辣的我又饶了一块烧水鸭子肉。
老白爷亲自给我爷把酒满上,斜了我爷一眼,举杯跟他碰了碰:
“你个老犟驴,也不看看啥情况,还斗气?不就是钱嘛,我去跟本家说,这件事弄妥了,让他把份子钱退给你,另外再给你五十。”
爷又是一口喝干,低眼看看我,抬眼冲老白爷点点头,“就这么说定了啊。”
接下来的一个下午,我都在跟其他孩子满村子的疯。
直到天色擦黑,肚子又开始咕噜噜响,才又回到憨娃子他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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