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1-04-12 08:43:53
第三十四节 末日狂欢
上一节我们聊到,讲完了关东群雄的一波混战,我们有必要把视线转回朝廷。那么,迁都后,董卓又做了些什么呢?
董卓退入长安后,开启了自嗨模式,嗨点有三个。
第一个是自我提升。
在洛阳时,董卓就热衷于给自己升官,先是自任司空,后又自任太尉,最后又扒拉出一个西汉初年才有的官职—相国,相当于丞相。
入长安后,董相国又自任太师,太师是商周时期的官号,没有具体职务,只是一种荣誉称号。董太师还特地注明自己的地位高于所有诸侯王,并自称“尚父”,尚父是姜子牙的称号,董尚父觉得自己就是当代姜子牙。
官位有了,排场就得跟上。
在皇帝面前,董卓拥有三项特权—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也就是拜见皇帝时可以不报姓名,上朝时可以不必弯腰低头小步快走,上殿时可以不脱鞋子不解佩剑。这是当年汉高祖刘邦给开国第一功臣萧何的待遇。其中,第二项比较有实际意义,董卓可以名正言顺地挺着他的那个大肚子慢悠悠地走了。
在同僚面前,董卓就是皇帝。董卓长什么样子不知道,但他对自己的相貌很满意,他常常对人说,我的相貌尊贵得不能再尊贵了(我相,贵无上也)。颜值决定待遇,董卓不仅车马服饰接近天子,还让三公九卿拜于他的车下,大臣们奏事也都得到他府上。
一个人有排场不算有排场,全家有排场才是真有排场。
依仗董卓的权势,董氏家族的成员们也一个个堂而皇之登上朝堂,甚至连董卓侍妾怀中的婴儿都男封侯、女封君。
董卓有一个孙女叫董白,被封为渭阳君。任命仪式上,这个14岁的小姑娘,坐着靑盖车(皇子之车),来到特意为她搭建的高台之下。都尉、中郎将、刺史、太守这些帝国的高官们一个个如随从般跟在她的身后。这位当时中国最牛的白富美,映着万丈光芒,顺着权势的阶梯,一步一步走向人生巅峰。
第二个是搜刮财富。
董卓当初在洛阳抢完了活人抢死人,现在他又决定抢“坏人”。
那谁是坏人呢?
坏人就是那些“为子不孝,为臣不忠,为吏不清,为弟不顺”的人。
乍一看,董卓这是猛抓精神文明建设,其实这都是些模棱两可的罪名,何为孝、忠、清、顺,最终解释权归董卓所有。董卓的这一政策激发了人们内心阴暗的一面,大家纷纷检举揭发自己看着不顺眼的人,大量的人被列入了政府的“失信名单”,等待他们的不是社会主义教育,而是抄家杀头。被诬告冤死的人有数千之多。这数千人可不是种地卖烧饼的,那才能弄到几个钱,他们大多是关中地区的豪强,但那已经是昨天的事了。今天,他们是韭菜。
接着,董卓又搞起了经济改革。当年秦始皇消灭六国后,便将天下的兵器都收回中央销毁,并铸成了十二个巨大的铜人。董卓看见这些铜人便两眼放光,这不都是钱吗?董卓废除了现行的五铢钱,又熔化了铜人及一些其它的巨型铜制品铸造成更小的钱币发行。货币如洪水般涌入市场,惨烈的通货膨胀下哀鸿遍野,董卓成了唯一的赢家。
在长安西边的郿县,董卓建了一座坞堡,城墙的高度和厚度都与长安城一样。这座迷你长安城的名字叫郿坞,也称万岁坞,里面堆满了他搜刮来的财富—两三万斤黄金,八九万斤白银,堆积如山的古董珠宝绫罗绸缎,以及能吃三十年的粮食。董卓捧着自己的财宝得意地说,要么我君临天下,要么我守着这个地方开心到老(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实际上,董卓已经没有征服天下的雄心了,否则他就会趁着关东诸侯混战之时将他们逐个击破。在这座豪华私人别墅里颐养天年才是董卓内心真实的想法。
第三个是宣泄暴力。
暴力可怕,董卓可怕,迷恋暴力的董卓最可怕。
当时长安很流行一首叫《董逃》的民谣,董卓大怒,认为这是有人在恶搞自己,于是一声令下,数千颗人头落地。老百姓吓得一个个都不敢说话了,大家在公众场所只能靠面部表情传达信息。
其实《董逃行》是一首古辞,可能创作于汉武帝时期,董逃是古代的一个仙人。董卓在没有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就滥杀无辜,这说明老百姓在董卓眼中只是统计数据,杀个几千几万不过就是给数据抹个零而已。
杀人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的是虐杀。
董卓很喜欢把关东联军的俘虏用涂满猪膏的布裹起来,然后从脚开始点燃将他们活活烧死,或者将他们倒立,从口中灌入滚烫的膏油,又或者扔进沸水中煮杀。
有一次董卓去郿坞度假,公卿百官早早在长安西北面的横门外等候,董卓高兴地在大帐中大宴群臣,并将几百个诱降来的农民起义军绑起来,将这些人先割去舌头,再挖掉眼睛,再砍断手脚,然后扔进锅里煮,最后在这些人死之前送到大家面前“欣赏”,群臣吓得浑身颤抖,餐具都掉到地上了。
事实上,群臣的日子也不好过,董卓只要看谁不顺眼,那他就死定了。
有一个叫张温的人,曾经位至太尉,是董卓的老上司,当年带着董卓征讨过羌族,但董卓对他不满意,于是给张温安上了一个勾结袁术的罪名,将其拷打致死。
连张温这样的重臣都是说杀就杀,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董卓尽情享受着虚荣、贪婪、暴虐带来的快乐,而这种快乐显然是不可持续的,它更像是一场末日前的狂欢。
董卓的末日确实快到了,因为他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那么,董卓犯了什么错误呢?
下节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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