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兴旺与赵雨荷常到这芦苇荡中,寻觅花花绿绿的小鸟,倾听它们清脆的歌声。
芦苇荡中住着许多鸟雀,夫妻俩竟然一种都不认识,搞不清楚它们叫什么,也不知其从何处来。
夫妻俩手牵着手,还没踏进芦苇荡,便能听见清脆悦耳的鸟鸣,就像参观动物园的鸟语林一样,还未谋面,先声夺人了。轻步走进时,那悦耳的感觉便会在芦苇荡的上空回荡,寻声觅去,见不到鸟儿的踪迹。它们纤巧的身姿,疾飞的本领,再加上黄绿墨绿的羽毛,已使自己融入其中。
万亩芦苇荡的旁边,就是千亩的荷塘。空闲时间,夫妻俩除了到荷塘里逮鱼,更多的时候是到荷塘里闲逛。
他们在一尺多宽的塘堤上嬉闹追逐,双臂展开,摇摇晃晃的样子,像两个走钢丝的杂技演员。
青蛙常躲在塘堤下的荷叶旁,受到他们脚步的惊吓会“扑通扑通”地跳进水里,速度之快,动作之优美,就像一个入水时的游泳健将。邵兴旺发现,关中平原的青蛙和蛇似乎只有两种颜色,一种土黄,一种翠绿,这让我感到奇怪。
撑起荷叶的绿柄上,长有密密的小刺,不扎手,很舒服。聪明的荷给自己的花和叶的表面涂了一层天然的蜡,这种巧夺天工的进化方式,让它在人类的世界里获得了“出淤泥而不染”的美名。
夏日的荷塘弥漫着淡雅的荷香,这种混合着阳光的味道,使人沉醉。粉红色花瓣小心翼翼地掬着一丛娇嫩的金色花蕊,精致的莲蓬就藏在下面。这种来自印度的水生植物,无论是花朵还是叶子,只有在夏天才能把优雅的气度展示出来。
相比夏荷,邵兴旺对秋荷更有一份怀念。
去年深秋,从城市刚搬家回乡的邵兴旺心情沉重。
一天晚上,又大又圆、充满信心的秋月照亮了屋子。邵兴旺无心睡眠,悄悄地披上衣服,推开院门,一个人静静地向荷塘走去。月光下的小路洁白温润,如羊脂玉一般,一直延伸到荷塘。
夜晚的荷塘异常安静,没有了青蛙的聒噪,透出了一种成熟而端庄的气息。荷花落败,荷叶枯萎,曾经翠绿的芭蕾舞裙已在几场秋雨中渐渐收缩。水面比平日扩大了好几倍,灰色的荷塘洒下了银色的月光,月亮周围的云朵也在荷塘的水面上滑行。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这两种相隔万里的物体就那样悄悄地、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像一幅迷人的水墨画。
蛐蛐的叫声时有时无,远处的老槐树上传来了乌鸦的叫声,“呜哇——呜哇——”听起来有些凄惨、吓人。
邵兴旺的身后传来了沙沙的响声,好像是只獾,又好像不是。这时邵兴旺突然就想起了那位小学同学,他得病死了后,村民不让埋在村里的坟园,他的父母就把他埋在了离这片荷塘不远的渭河滩地上。白天路过的时候,邵兴旺还会和他打声招呼,但今天晚上他有些害怕。
邵兴旺朝回家的方向走时,身后的影子始终跟着他,他知道那是月光下自己的身影,但还是怕得要命,便加快脚步逃回了家。
关上房门,抬头一看表,已经半夜两点钟了。
妻子荷花问:“狗子哥,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干什么去了?”
邵兴旺觉得如实回答,会令荷花担心,便说:“你看,窗外的月亮多美啊!我刚才一个人静静地赏月呢。”
“你好浪漫啊!”赵雨荷说。
“我喜欢秋天丰收的月亮。”邵兴旺。
一入秋,大地便开始沉重。
先是植物的颜色沉重,接着是枝头的果实沉重,最后是昆虫和小兽的肚子沉重。
田野到处都是果实,到处都在飘香。人摘人的果,兽存兽的粮,都起早贪黑,争分夺秒地忙碌着,都希望在第一场雪来临之前,收获更多的收获。
一个下午,赵雨荷说想吃水煮毛豆。
邵兴旺提着竹篮子,和她一块去堂姐家的大豆田摘毛豆,赵雨荷提前给堂姐打了招呼,堂姐告诉他们:想吃多少就摘多少,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去采摘。
昨天,下过一场暴雨,充足的雨水让田里的庄稼显得格外精神,玉米的叶子密实油量,呈现出浓重的墨绿色。芝麻开出了一波新的粉白花朵,成对的鹧鸪,在田野上空飞翔,累了,它们常停在路边的树上休息。
太阳西坠,阳光倾斜,神秘的暗红色,开始在田野蔓延。
夫妻俩路过一片菜地,发现了主人围挡的木栅栏上,开满了紫色的牵牛花。夕阳中的它们,开得如此绚烂,如此热烈。
赵雨荷高兴得手舞足蹈,欢快得像个孩子。此情此景,比西方写实的油画还要美,比莫奈的睡莲中的光和影还要绚。
红色的辣椒,紫色的茄子,绿色的菠菜。秋天的菜园里,同样有着令人着迷的光影:它们被歪歪扭扭的,灰白的,开满牵牛花的木栅栏围起来。
“牵牛花,属于乡下,是乡下人的花。”邵兴旺说。
“城市里的牵牛花很少见。”赵雨荷回答。
“人们把城市修建得规规矩矩,角落打扫得干干净净,花木剪裁得整整齐齐,牵牛花生长迅速,藤蔓赢弱,需要攀爬的物体。城市公园的花木大多名贵,需要园丁打理。如果公园的花木不需要园丁打理,这对园丁来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因此,在城市,在园丁的眼里,牵牛花不算好花。即便它开出的花朵很好看,有人喜欢,它也算不得好花。在园丁眼里,好花需要人伺候,需要人为它折腾。”邵兴旺说。
夫妻俩手牵着手,一边走,一边聊。沉浸在迷人的田园风光中。
很快,俩人就走到了一片大豆田。
“有草房子的那块田,顶上插有红旗,房前有两个新编扎的稻草人。”赵雨荷按照堂姐提供的信息,寻找堂姐家的豆田。
“花儿,是不是那一块地?”邵兴旺用手指了指远处的一间草房子。
“是的,就是的。你看,狗子哥。一间草房子,顶上一面红旗,房前两个稻草人。”赵雨荷自言自语道。
“就是这块地。”邵兴旺肯定道。
确认就是堂姐家的豆田后,夫妻俩便蹲在大豆田里,开始采摘毛豆。
忽然,几声狗叫从远处传来。
夫妻俩以为走错了地方,站起来找狗。
远处,一只细狗,朝夫妻俩的方向跑过来,一只土黄色的成年野兔在细狗的前面左突右奔地逃跑。邵兴旺下意识地抓住妻子荷花的手臂,一把把荷花搂在怀里。
赵雨荷从惊恐中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只土黄色的成年野兔,冒冒失失地就撞到了赵雨荷脚下的篮子上。篮子打了个趔趄,它却翻了个跟头。
细狗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也吓了一跳,尤其是极速奔跑的过程中突然遇到了两个人。
细狗看见人后,来了个“紧急刹车”,夫妻俩身边的豆秧和泥巴,瞬间被细狗的四蹄掀起,夫妻俩下意识地朝后躲闪一下。
细狗调整姿势,再要准备向前冲击时,这只土黄色的成年野兔,已经跑远了,它越过大豆田,钻进了前面的玉米地。
冬天的麦地里,野兔跑不赢细狗。但在茂密的豆子地和玉米田里,细狗不是野兔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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