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玄法》
第10节

作者: 酒里泡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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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自然!”
  马小山帮我上完药,给我寻了一件他的新衣裳。黄棉布的料子,干干净净,工工整整,连半点补丁都没有。
  我将这新衣服穿在身上,棉布的衣料就是柔软,裹在身上,像盖了一层棉花。

  我咧着嘴笑着,问马小山。
  “老马,你还有这么干净的衣服嘞!我穿上像不像个新郎官儿?真是多谢你呦!”
  马小山依故喝着酒,朝着我挥挥手。
  “还是莫要耽误时间了!打扮的体体面面的回家去。再同你父母商量一番,小小年纪,三百六十行,切莫再做抗尸匠!”

  我急急忙忙收拾着行李被褥,将它们卷成一个包袱卷,用绳子捆好。
  “我就觉着当个抗尸匠也不错!日子过得轻松逍遥。
  老马,你不也在这义庄里面守了几十年?”
  马小山闻言,无奈的叹了一口恶气。
  “我是茅山门徒出身,命里注定缺一门。现如今能混在义庄里过安生日子,已然觉得不错。
  可是你与我不同,小小年纪,还是要多学点本事,好给自己谋个锦绣前程。”
  马小山一提起他的过往,总是会暗自神伤。他平时不大喜欢同人讲话,只爱浑浑噩噩的喝大酒。
  平时的马小山,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酒气熏天。喘起气儿来,都是又腥又辣的口臭味儿。
  马小山的婆娘偷汉子跟男人跑了,他也不恼,依旧抱着个酒葫芦灌黄汤,还自称自己是‘糊涂仙’。

  村民们都厌弃他,便如同厌弃我和我娘那般。所以才打发他来义庄,扛死人的尸体。
  我与马小山在义庄相处了小半年,从未见过他像今日这般清醒。
  马小山啊马小山,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此时无论他再说些什么,我已然听不进去。

  我卷好铺盖卷,背上肩头。朝着马小山挥了挥手臂,转身便踏着轻盈的步伐,奔出了义庄的大门。
  回家喽!
  爹还说,晚上让娘给我炖我最爱吃的酱豆腐。
  今儿也不知是交了什么好运,我只觉得比过大年还要开心。
  我沿路上哼着小调,晚风轻抚我的面颊,只觉得异常清爽。

  义庄到家,短短百十几米的路程。我几乎是一步一步的数着走回去。
  或许,爹已然认定我是他的儿子了吧!娘信誓旦旦地跟我讲,我就是施家的孩子,根本不是什么野种。
  我跟爹长得还蛮像的嘞!都是黑黑瘦瘦,个头不高。不过爹的眼鼻有些丑,眼小,鼻塌。好在我的容貌随了娘,眉眼之间隐约有几分清秀。
  我背着包裹不知不觉便到了自家的院门口,从院子里边看见我家屋里头,烟筒上往外喷着滚滚的热烟,屋子里燃着明亮的烛火。
  我拉开栅栏门,走进院子。
  还未进门儿,便开始大声呼叫。

  “爹,娘!我回来了!”
  少倾,却不见屋里有人应声。
  大概是屋里摆上饭食了吧,我紧紧肩膀上的绳索,微微一笑。兴冲冲的奔进家门儿。
  可是,小厨房里却空无一人,只有炉灶里的柴火还在汩汩地烧着。
  “人嘞!儿回来了!”
  我挑着眉毛,直奔主屋。
  主屋的房门虚掩着,从门缝底下,流出了一滩鲜红色的液体,好像是血。
  我的心有些慌了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我轻手轻脚推开主卧的房门。
  眼前的一幕……。
  我的大脑一片漆黑,脚步昏昏沉沉。我的身体支撑不住了,顷刻间便摊软在了地上。
  主屋里,我爹,我娘,还有我那糊涂的奶奶。
  他们三个人,满身都是黑血,尸体歪七扭八的布满了整间主屋。
  爹平躺在主屋的地面上,他的脸上,身上,四肢上。全部都是刀砍斧剁的痕迹。
  娘的尸体趴在爹的旁侧,歪着头,张大了嘴巴,一双眼睛死不瞑目的怔怔瞪着远方。
  奶奶则死在了黄土炕上,左脚的袜子都散落了,光着一只小脚,面门上,腹部全部都是刀伤。
  而就在爹的脚边,我的正前方。散落着那把,今儿白天我用来对付余秀莲的,那把木柄剁骨钢刀。
  刀柄上汩汩的鲜血,和遍地殷红的血渍融为一处。
  那血液蔓延至我的脚下,沾在了我的鞋畔上,蔓延在我们的心口里。

  “娘!爹!嫲嫲!”
  我撕心裂肺的呼喊着,整个人都瘫了,两个膝盖扑通跪在地上。土地上的沙石磕进了我的皮肉中。
  怎么会这样?
  我像狗一样的在地上爬着。爬到爹和娘的尸体身边。
  爹和娘的身上全都是血呀!
  我伸出双手,拼命的摇晃他们的身体,无论我怎样放肆的痛哭,恳求。他们都不会再睁开眼睛看我一次。
  爹和娘的身上,全部都是被菜刀剁砍的痕迹。
  爹的脖颈处有一块儿深深的剁痕,这一刀的刀口又深又长,凶手一定使出了十足的力气。

  娘的身上亦是如此,都看不到半点好皮肉!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这是假的,这一定都是假的。
  爹,娘,奶奶是不是在同我做戏?
  我用手背揩着脸上的泪水,我抱着爹的肩膀死命的摇晃。
  “爹,我求求你。你醒醒啊,你活过来呀!儿子回家了。你答应我的,要让娘给我炖最爱吃的酱豆腐。”
  我的双手沾满了殷红的鲜血,就连马小山送给我的一身新衣服,都被染成了刺眼的暗红色。
  是谁?究竟是谁杀了我爹我娘?是谁杀了奶奶?是谁将我们家灭门?
  “啊……啊啊啊啊!”

  我跪在地上,仰天长啸。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捉弄我?我等了十七年,我盼了十七年。爹今天终于肯认我了,为什么我竟连一天的天伦之乐都不能得到。
  我宁愿面前躺着的尸体是我自己,我宁愿自己惨死在余秀莲的利爪之下。
  我的胸口,我的心脏,磨盘碾压般的剧痛。这股痛感压的我喘不过气,我已然不能呼吸。
  我的眼神空洞,泪水已经干涸。原来人在最痛苦的时候,根本流不出一滴眼泪。我的心碎了,从今天开始,我没有家了!

  不知何时,我家的门外传来了熙熙簇簇的脚步声。
  有邻居听见了我的呼喊,上我们家来查看情况。
  那村民前脚刚迈进我们家的大门,看着一地的尸体,和彻底崩溃的我。他抱着头,发出了惊天似的嚎叫。
  “来人呀!施老蔫一家被人灭门了。快来人呀,杀人了!”

  村民吓得两只脚都打了绊儿,像老鼠逃荒一样,连滚带爬逃出了我们家的门。
  “啊呀……死人啦!施老蔫被人灭门了!”
  越来越多的脚步声,从村子的四面八方聚集在我家院内。
  村民们手中举着的火把,把整个上西村照耀的有如白昼。
  三五个胆大的壮年村民,用脚踹着房门,闯进了我们家。
  他们见着这一地的尸体,一个个都吓白了脸,嘴唇嗫嚅,久久说不出话来。
  突然,不知在人群之中有谁说了一句。

  “我知道谁是凶手!就是那个窑姐生的野种。”
  “对,今儿白天,我还看见他拿着菜刀,满村子找施老蔫两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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