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人打开院门,将两个人让进了院门。
一条黑狗跟着葛师傅走进了堂屋。是一条比较小的狼狗,毛色非常纯。
李文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两支,递给葛师傅一只,用打火机点着了。
“老太婆,弄两杯茶来。”葛师傅说话的声音比较的生硬,但比刚进院门的时候好多了,钟先生的顾忌是有些道理的。
“说吧!什么事?”他在狗的头上使劲拍了一下,狗哼了一声,无趣地走开了。
谈话的氛围不是太好。
“葛师傅,这只狗,好像是纯种的狼狗吗!”
“可不是吗!在咱们这地界,再也找不到这么纯的狼狗了。”狗应该是老人的骄傲。
“镇上也有一条这样的狗,该不会是您家的种吧!”
“你说对了,那是我送给李辉煌的狗。”
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
老太婆端来了两杯茶。轻轻摆放在两个人的面前。
“请喝茶。”葛师傅用了一个请。
“我们听说葛师傅捕蛇很有一套。”
“从我爹开始,我们葛家就干这个了。”
“听说您捕的都是毒蛇?”
“是啊!毒蛇可以做药。我大前天在山上挖了一条蝮蛇。”葛师傅说的就是钟先生家水缸里面的那条蛇。
“我们刚才路过泰山禅院的时候,也碰到了一条蛇。”
“在什么地方?”
“在墓地。”
“你们看见蛇的身体了吗?”
“看见了。”
“什么颜色?”
“土灰色。”
“土灰色?那就是蝮蛇。是不是钻进坟墓里面去了?”
“对啊!”
“待回儿,你们走的时候,我跟你们走一趟,你们指给我看一看。”
“行啊!葛师傅,大雪天,蛇怎么会出来活动呢?”
“是啊!蛇在冬天不是冬眠的吗?”李文化道。
“在一般情况下,蛇会冬眠,但也有特殊情况。”
“什么特殊情况?”
“如果它们在入冬之前没有吃饱,就会在冬天出来觅食,瓢儿井有两个猎户,刘家沟和曹村也有几个猎户,我们整天在山上转,蛇能捕捉到的食物很少,再加上我经常寻觅它们的踪迹,它们能吃到的东西就更少了。”
“原来是这样。”李文化又知道了一点生活常识。
“葛师傅,照这么说,您一年四季都不闲着。”
“是啊!”
“葛师傅,你昨天晚上上山了吗?”
“上了。”
“什么时候?”
“吃过晚饭,我就上山了。我在山上下了几个夹子,大雪天,一些动物会出来找食吃。”
“带狗了吗?”
“两只狗都上山了。”
“大概在什么方位?”欧阳平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泰山禅院所在的山峦,只是老山的东部的一小部分。在泰山禅院的西边是绵延几十公里的高山。
“昨天晚上,我没有走远,就在泰山禅院附近转了转。”
“您家什么时候吃晚饭?”
“六点半钟左右。”
“什么时候下的山?”
“到家快九点钟了。”
凶手转移尸体的时间在八点左右。
“葛师傅,您把行走的路线跟我们说一下。”
“你们不是来问案子的吗?”
“对,我们是为案子来的。”
“那你们问的事情有点不着调啊!”
“案子的大致情况,您听说了吗?”
“这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任谁都知道。”
“是这样的,我们接到清水师傅的报案之后,迅速赶到塔林,可是,塔林里面的尸体不见了。”
“我明白了,尸体被人弄走了。”
“您说得很对。”
“那就对了。”
葛师傅很可能想起了什么。
“我先去了塔林北边的杂树林,后来去了墓地北边的松树林。”
谭有忠就是在墓地附近看到黑狗的。
“那么,您在山上有没有碰到什么人呢?”
“看到了,但看得不是很真切。”
“不真切?”
“我每天晚上都要喝几两酒。”
“您看见了几个人?”
“不好说。”
“大概在什么位置?”
“在墓地附近的树林里面。当时,大黑突然跑到我跟前,在我身上蹭了几下,只有在碰到生人的时候。大黑才会这么做。我定睛一看,不远处有两个人影——又好像是三个人,我当时并没有太在意,我平时在山上转,遇到人是常有的事情。”
欧阳平和李文化在塔林北边的树林里面发现的十三组脚印所显示的就是两个人。
“两个人影——又好像是三个人影?”
“两个人影,一大一小,大的又太大,要么就是两个人走在一起。”
“他们朝什么方向去了?”
“再看时,就不见了,只是闪了一下。”
“大黑没有叫吗?”
“它跟我上山从来不叫。”
“这是为什么?”
“大小我就训练它了,它出声,我还怎么打猎啊!”
敢情,葛师傅家的两条狗训练有素啊!
两个人离开葛家的时候,葛师傅跟着走出了院门,他的手上拿着一把手电筒,同时走出院门的还有两条狗。也真奇了。自从走出院门以后,两条狗竟然没有叫一声。它们一会儿跑到前面,一会儿落在后面,这里闻闻,那里嗅嗅。
在温秋兰家院墙西边有一条上山的路。西边不远处就是学校的大门,传达室里面的灯还亮着,里面坐着一个老者,头靠在藤椅的后背上,传达室里面传来了收音机的声音——内容是主持人播报《人民日报》社论。那声音字正腔圆,抑扬顿挫,就跟注了鸡血似的。
葛师傅说,他们脚下这条路是瓢儿井唯一一条上山的路,其它地方都是峭壁。泰山禅院所在的山峦,海拔并不高,也就八九百米的样子,但山势非常险峻。
十几分钟以后,三个人来到了墓地跟前。
欧阳平和李文化在发现蛇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葛师傅,就是那座坟墓——”李文化所指的坟墓是距离路边的第三座。
坟头上有几株傲然挺立的乌桕树,乌桕树上的雪已经落尽。坟堆上的积雪还在。
葛师傅打开手电筒,朝蛇游走过的地方照了照,然后将一根乌桕树的树枝掰断了,他这是在做记号,几乎所有的坟墓上都有这种树。
瓢儿井之行是有收获的,但瓢儿井之行又使案子显得扑朔迷离:第一,证实了谭有忠提供的情况——他确实在墓地附近看到了一条黑颜色的狗。第二,葛师傅提供的情况证实了欧阳平和李文化的初步判断,转移尸体的可能是两个人——至少在两个人以上。
和葛师傅分手之后,两个人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在他们所获取的诸多信息中,出现了互相打架的现象,葛师傅在墓地附近看到了两个人——也可能是三个人;谭有忠在这里看见了葛师傅的狼狗,写纸条的人说在泰山禅院的附近看到何明城——虽然这条信息已经被欧阳平否定并删除,但现在有必要拎出来放在一个比较大的背景下来综合考虑。
葛师傅看到的三个人——姑且是三个人吧!,那么,包不包括谭有忠呢?谭有忠既然在同一个时间,用一个地点看到葛师傅的大狼狗,他就应该能看到葛师傅和葛师傅所看到的那两个人。这里面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疑点。这是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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