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真,你是什么时候对高德顺下手的?”
“九月二十一号——夜里。”
这个时间和欧阳平、郭老初步确定的时间是接近的。
“你把作案过程交代一下。”
“我说。”
“详细一点。”
九月二十一号的下午,三点钟左右,高德顺走进了东1号禅房,在禅房里面呆了半个小时的样子,然后去了大雄宝殿。“”铺盖丢在禅房里面了吗?“
“是的。”
“既然如此,你把东西拿走不就的了,干嘛要等到深更半夜——非杀人不可呢?”
“我抽不开身啊!”
“抽不开身?此话怎么讲?”
“他这个人烦得很,他要点灯,还要我们为他诵经。”
“点灯——什么意思?”
“寺院里面平时没有什么香客,大雄宝殿里面的灯都灭了,高德顺在拜佛的时候,要在观世音前面的香案上点灯。”
“这有什么讲究吗?”
“他说大雄宝殿里面的光线太暗,他看不清楚观音的脸,观音也看不清他的脸。他在观音像前呆的时间不长,顶多一顿斋饭的时间。他这个人行事一向很谨慎,一点空档都不留。”
“他把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就放在禅房里面吗?”
“放在一个暗洞里面。”
“暗洞里面——暗洞在什么地方?”
“在西墙的牌山上,那道墙紧贴着西3号禅房的东墙。东禅院西边三间禅房是后盖的,东1号的西墙和西3号的东墙是靠在一起的。”
“这个暗洞早就有,还是高德顺住进去以后才有的呢?”
“我不知道,这个暗洞是我在无意之中发现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知道牌山上有一个暗洞。高德顺每次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铺盖里面的东西藏在暗洞里面。然后才去大雄宝殿拜佛。”
语言的表达总要收到一定的限制,这里提前补充一下,审讯结束以后,同志们押着至真去了一趟东1号禅房,至真说的没有错,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谁都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暗洞在什么地方。暗洞在“牌山上”,大家都会以为是在牌山的上方。大错特错,暗洞就在牌山上,而不是在牌山上方,横梁看上去有五十公分宽,木头表面看上去完好无损,可揭开表层,暗洞两头的木头被虫子蛀得千疮百孔,用手稍微触碰一下,粉末直往下掉。也许有人会问,横梁的表层为什么会完好无损呢?这很简单,在盖房子的时候,木匠在木头的表面涂了一层厚厚的桐油。桐油渗透的厚度是有限的。
这个暗洞一定是高德顺的杰作,泰山禅院的历史已经有七八百年的历史,木头被虫蛀,这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
以上是补充的内容,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你是在下半夜下手的吗?”
“我只能在下半夜动手。”
“为什么?”
“我要等清水师傅睡着了才能动手,那天晚上,清水师傅在高德顺的禅房里面一直呆到十一点钟左右。”
“他们在做什么?”
“清水师傅讲经说法。”
“你把杀害高德顺的过程交代一下——越详细越好。”
“清水师傅开始打呼噜以后,我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为什么要等清水师傅打呼噜才开始行动呢?”
“清水师傅睡着了才打呼噜,一般情况下,他的呼噜会一直打到第二天的凌晨。不打呼噜的时候,他的耳朵灵得很,稍微有一点声音,他都能听得见。”
在寺院里面呆掼了的人,可能都市这样。
至真和清水师傅在一间禅房里面生活了很长时间,对清水师傅的生活习性可谓了如指掌,难怪他要到后半夜才开始行动。
“说下去,不要停下来。”
“我站在窗户外面,将耳朵贴在窗框上听了听。”
“听什么——听呼噜声吗?”
“高德顺睡觉从来不打呼噜。”
“那你听什么?”
“高德顺在熟睡之前有翻身的习惯。至少要翻两柱香的功夫。睡着,他就不翻了。”
至真等这个下手的机会,已经有很久了。
“说。”
“我——”至真“我”不下去了——他一定是遇到了一个“结”或者一个“坎”。
“你进去了?”
“没有,我——”
“说!”
“我——我用了熏——熏香。”至真终于把“我”后面的内容说出来了。出家人走进佛门,就和“香”结下了不解之缘,他们一辈子靠“香”吃饭,“香”是用来上传众生诉求,下达佛祖慈悲关怀的媒介,行的是普度慈航、广种福田的善事,用熏香,那肯定为佛门所不齿。佛门中人中没能和江湖上的鸡鸣狗盗之徒相提并论呢?
“熏香?哪来的熏香?”
“密室。”
“密室里面有熏香?”
佛门圣地,在密室里面藏熏香,这恐怕不是用来行善积德的,其中必有缘故。
“密室里面怎么会有熏香?”
“不知道。”
“慧明住持用过熏香吗?”
“不知道。”
欧阳平不想把话题岔得太远,迅速把话头拉了回来:“熏香是早就准备好的吗?”
“是的。”
“接着往下说。”
“我在窗外等了几分钟,然后用钥匙轻轻拨开门闩,将门开了一条小缝,迅速闪了进去。”
不管至真说的是真是假,同志们的情绪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一点影响。郭老、李文化和水队长抽香烟的频率也快了许多,办公室里面烟雾缭绕。
小曹干咳了几声。
郭老马上就意识到了,立即摁灭了烟头。李文化也掐灭了烟头,水队长推开了一扇窗户,将半截香烟扔出窗外,同是推开了另一扇窗户。
大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没有注意到小曹的感受。
“郭老,你们抽,我没事的。”
“嘴唇抽麻了,我们歇一会再抽。”李文化道。
至真的情绪也受到了一点影响,他所交代的也许不完全是事实,但他参与了杀害高德顺的行动,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正因为如此,至真的交代才会这般艰涩,才会这样不流畅、不利索。
大家有足够的耐心。
“不要停下来。”至真显然是在挤牙膏。
“我靠在门上愣了一会,脱下衣服,扑了上去。”
“为什么要脱下衣服?”
“我想用衣服蒙住并裹住他的头。”至真的交代很不流畅,他每说一两句话就会停下来。
“说。”
“我把身体压在他的身上,将衣服蒙他的脑袋上,同时绕了两圈,”这是有可能的,因为和尚的僧袍比较长,也比较宽大。“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将被子盖在了他的头上;没有想到,他一个翻身,一脚踢在我的裆部,他脚上的劲很大,我几个踉跄向后退了好几步,差一点跌坐在地上。”
“他没有喊吗?”
“他喊了。”
“清水师傅没有听见吗?”
“他没法听见。”
“这是为什么?”
“衣服裹在他的脑袋上。”
“不要说一句停一下,你能不能连贯一点。”
“衣服裹在他的头上,上面还蒙着被子,声音发懵,清水师傅如何能听得见?再说,清水师傅睡觉一向很沉。他的呼噜声很大。只要他睡着了,就是打雷,他也未必会醒。”出家人心无杂念,四大皆空,睡觉的时候可能处于完全意识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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