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莉，我们说过要把工作和生活分开的，我也有我的难处。你懂的，对吧？“
　　于莉沉默没有说话。
　　马建东道：“你要是这个样子，一会儿客人来了非被你吓跑不可。”
　　于莉皱眉，“什么客人？”
　　马建东笑着道：“不会让你失望的。”
　　话刚落音，门铃声响起，马建东起身打开，熊凯笑着带姜明月走进来。于莉愕然，不由自主站起身，她下意识看马建东的神情，却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熊凯手里拎着水果，笑着道：“马哥，嫂子，这么晚没打扰你们吧。明月，快叫人。”

　　姜明月看了于莉一眼，依声叫人。
　　于莉反应过来，“不打扰，快进来坐。”
　　坐下后，熊凯说明来意，除了感谢马建东和于莉对熊父熊母的照顾外，主要是想带姜明月来认认门。之前因为姜明月经常在外地出差，对养老院也知道得少，所以没来拜访，现在双方都认识了，必须正式来个自己人的介绍。
　　熊凯热切道：“嫂子，要是养老院需要人的话，干脆就让明月干得了，她这段时间都上手了。”
　　姜明月暗中打了熊凯一下，开口道：“他开玩笑的，这人就喜欢这样。”
　　“我说认真的，要能干的话，不比当志愿者强？马哥，嫂子，你们说是吧？”

　　姜明月气得直接碰了熊凯，面上还得故作轻松道：“你再开玩笑可就惹人讨厌了。”
　　熊凯嘀咕，“跟着马哥和嫂子就算是有了铁饭碗，好过你成天东奔西跑的。”
　　于莉笑着道：“人明月的工作挺好的，在养老院这里当志愿者体验体验生活，照顾下二老就算了。不能浪费人才。”
　　熊凯听于莉这么说，又见马建东对这事没吱声，只能作罢。
　　于莉不想听熊凯再动歪脑筋，站起身道：“明月，你到厨房帮我，让他们谈事情。建东，你招呼熊医生，晴晴要是醒了就让她先吃点点心。”
　　马建东点头，“好，你们去吧。”
　　于莉招呼姜明月，姜明月跟着起身。
　　熊凯假意道：“嫂子，别麻烦了，我们这就走。”
　　其实他是特地挑饭点来的，为的就是留下一起吃顿饭，俗话说感情都是饭桌上吃出来的，熊凯对此深信不疑，所以他嘴上虽然说着走，但屁股却坐得结结实实。马建东虽然知道他的为人，还是给足面子招呼他留下。
　　厨房里，姜明月手里择菜，神情依旧恹恹，像是突然被剥去了一层光泽。

　　“你怎么了？”于莉碰了碰姜明月，“是因为王姐？”
　　姜明月择菜的手一顿，“不是，没怎么，就是觉得没意思。”说这话的时候，她的余光扫过客厅里的熊凯，此时他正眉开眼笑地跟马建东说话，格外让人刺目。
　　于莉道：“那怎么算是有意思？现在二老也好好在养老院住下了，虽然过程是波折了点，但总归是好的。”
　　姜明月冷冷道：“那又怎么样，不也衬了那个混蛋的意？”
　　“明月……”
　　“菜弄好了，我先出去了。”姜明月将菜递给于莉，转身就走。
　　于莉拦住姜明月，“明月，你这个样子让我很担心，我相信只要我们大家一起面对，事情就有办法解决。”
　　“没办法解决的。以后别再提联手的事了，最近我可能要出差，就不去养老院了。”姜明月说完，走出厨房。
　　于莉将接过的菜重重摔到料理台上，心口堵着一口气，让她无处宣泄，明明一切都像是在改变，可却感觉被人罩在一个大笼子里，越是挣扎，就越是碰壁，最终回归原点。
　　吃饭的时候，餐桌上的气氛说不出的沉，就连晴晴都感觉得到，乖巧吃完饭就跑去看动画片了。
　　熊凯见姜明月沉着脸，几次试图缓和气氛，但姜明月都不配合他，搞得他十足的尴尬。
　　熊凯一把搂过姜明月，笑着强行解释道：“我老婆不爱说话，她看起来这个样子，其实只是不好意思。”
　　姜明月用眼神示意熊凯放开手，但熊凯脸上堆着笑，搂得更紧。
　　于莉看在眼里，吱声道：“熊医生看起来夫妻感情很好？”
　　“那当然了，当初我可是追了好久才追到我老婆的，我们都在一起十年了，谁也离不开谁。”
　　于莉微微嘲讽，道：“要真是这样就好了？熊医生别太忙。”

　　于莉的话没什么，但神情却昭告了一切，熊凯和姜明月的神情同时僵住，熊凯以为是马建东跟于莉说了什么，一时笑不出来，而姜明月则暗暗攥紧了手，有一种闺房密事被当众戳穿的难受。
　　姜明月用力甩开熊凯的手，“你能不能好好吃饭，别那么多话？”
　　熊凯强笑，“听老婆的，好好吃饭。”
　　于莉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建东看了她一眼，解围道：“吃过这顿饭，大家以后就是朋友。明月，以后有空就跟熊医生一起到家里吃饭，于莉和我都很欢迎你们。”
　　一顿饭在场面话下结束，熊凯和姜明月也没多坐，匆匆就走。
　　马建东将门关上，看向冷着脸的于莉，“于莉，你怎么了？你最近很反常，很反常，是不是每年到这个时候，你都要让大家不舒服？”
　　于莉深吸口气，看向马建东，“你要觉得不舒服，就该出去请客，而不是随便带人到家里。”
　　“人家说要到家里拜访，难道我拒绝？而且你也看到了，熊凯还带着他妻子，你也认识的，我没理由出去。”
　　“至少你可以事先跟我说，而不是突然就让人上门！”
　　马建东道：“现在是你做错事。本来气氛挺好的，你板着脸，闹得大家都不高兴，算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你请的人，我没义务负责他们高不高兴。”
　　马建东看着于莉冰冷的神情，再看听她划清界限的说法，更是不满，“我当你是我妻子，我希望你像对待你自己的客人一样对待他们，这有什么问题？除非你不把我当一家人！”
　　于莉瞪向马建东，“随便你想怎么说。”

　　马建东没有得到回应，进一步道：“于莉，这么多年了，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清楚，为什么你要对我这样？”
　　于莉不想跟马建东再继续说，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可手刚要动，就被马建东摁下。
　　“于莉，你说清楚，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看我的？”
　　“放手。”
　　马建东却越握越紧，任凭于莉怎么挣扎都不放手，沙发上的晴晴捂住自己的两只耳朵，眼睛睁大努力专注看电视。
　　“是不是每年到他的忌日你都要这样，他已经死了快十年了！我不介意你心里有她，可你至少该给我一个答案。“
　　“马建东，你放手！”
　　马建东却怎么都不放，两人争执间，桌上的碗盘被打落到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晴晴坐在沙发上，捂住耳朵的双手用力贴着，但碗盘破碎的声音还是钻入她的耳朵，她小脸惊恐，努力克制着，身体却还是一点点颤抖。

　　“于莉，难道你心里还是只有他，那我呢？你究竟有没有把这里当成家，你告诉我。”
　　于莉红着眼眶看马建东，“你想让我怎么回答？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我感激你，可以嫁给你。你早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