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六叶草脱离了他的掌控，因为六叶草无欲无求。

　　陪伴，明明情深似海，偏偏人淡如菊！
　　我不自拔于儿女情仇，根本没有意识到外面的世界发生着翻天覆地改变，这就
　　是平常人的鼠目寸光，只会在蓦然回首中惊异，只会被动接受改变。
　　我们市电话号码升成了七位，区号重新做了分配；“手机、呼机、商务通一个
　　都不能少”的口号只隔一年，后者安在？模拟时代一去不返，国产科技一日千

　　里，波导、夏新、东信、TCL手机占据市场半壁江山。
　　我的第一款手机就是在这时候买的，TCL，韩国美女金喜善做的代言，广告中金
　　大美女晃着TCL3288微微一笑，话也没说，上千万的人民币就纳入囊中。相信美
　　女，买！——买了以后才闹明白人家搔首弄姿不吭声的原因，有内幕呀，人家
　　的潜台词是：TCL，拼太...次...了。

　　电脑开始进入家庭，自此世界就在你我之间，爱好穿越的有志青年大可不必费
　　劲跑得太远，这时候是一个点，抢先注册阿里巴巴、腾 讯你会成为中国富豪，
　　域名用盛大网络你可以创造《传奇》，还可以任意将《明天之后》挂满榕树。
　　这一年最早版本的小企鹅崭露头角，让人耳目一新，个人买电脑的目的最初不
　　言而喻，人人心知肚明：聊天、网游、搜H书，泡网开始占据大多数人的大多数
　　时间。
　　日期：2012-01-15　22:08:50
　　二处装备了新式电脑，Intel推出的PentiumIII资料组首先配备，那款老式的
　　486于是归我所属。——有就比没有强，我很知足，当年这都是上万的东西呀！

　　先说一下我和她的办公室格局，我们的办公桌相对，两台电脑并排在墙的一
　　面。同处一室几个月了，也淡淡无奇，随着天气的变热，渐渐觉察出了和大办
　　公室的不同，表现在少了观察周围环境的警觉，行为细节随意不拘。
　　她最近上班总无精打采，控制不住还要补一个觉，看来她在熬夜，估计她的母
　　亲已经是风烛残年。
　　于是有了这样的一个场景：我有好多机会看到她趴在桌子上睡着，夏天的衣服

　　很少，我随便斜下眼就可以看到她雪白的脖颈，偶尔眼光猥琐也瞥几眼宽松前
　　襟内波涛汹涌的起伏，赶上年景好还可以看到白晃晃一片。阿门，我的心就和
　　这白晃晃的东西一样单纯，一次也没有扔支笔在地上趴着找寻。
　　那一天她依旧趴桌上迷糊，我挂上小企鹅，进了一个语音聊天室，那时还没有
　　视频，语音已经很先进的了，我喜欢听一个叫“若水”的女孩子在里面唱歌，
　　甜美的声音就如她的名字，很有电台情歌的韵味。陶醉间，处长推门进来，我

　　们都扭头看，这时我的小企鹅突然响起，不知哪个缺德的发了张H图。
　　关闭是来不及了，我急忙用左手护住屏幕，右手直接按了主机。我听到身后她
　　“哧”地笑出了声。处长出去后我讪讪坐回我的桌前，想解释几句，却不知如
　　何开口，她红着脸用手拄着嘴低头不看我。我心神一荡，一种暧昧的情绪在屋
　　里升起。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意乱情迷，那些日子我们就挂着小企鹅并排坐着上网，
　　我不看她，她也不看我，天南海北张家长李家短的瞎聊。下班了也不走，反正
　　关起门来没有人知道谁在谁不在。那天，我受这种气氛的刺激，实在忍不住，
　　发了一朵玫瑰花给她。
　　她一下就停住了，好久，回了一句：这是第一次，再发这我就删了你。
　　我一下懵了，气上来，删了她的小企鹅号闭了电脑摔门出去，她用办公室的电

　　话打我手机，一遍一遍，我按了不接。她跑到楼道里大声喊我的名字。
　　我回来她关了门，低声对我吵：“上网。”
　　我道：“不。”
　　她推着我到电脑前。我拒绝她好友加入，她也不说话，顽强地一遍一遍加，我
　　最后气笑了，同意。她也笑了，道：“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直到以后我们可以聊很多事情，但唯独，我没有再发过玫瑰花。
　　日期：2012-01-16　17:46:54
　　38.
　　单位新址太远了，公交也不方便，同事中就有人出头组织报驾校，说团体便
　　宜。虽然我觉得买车是很遥远的事情，但受不了蛊惑，也随几人去了，八百的

　　学费后来想想还不算贵。
　　她最近休班了，母亲住进医院，紧接着就报了病危。单位中层以上领导去了一
　　批问候的，然后就是走动近的同事，我们处头中午过去，她蓬头垢面精神憔
　　悴，眼哭得像桃。床上老人鼻、口都插满管子，据说她的哥哥守了几天，听从
　　长辈的劝告回去准备后事了。

　　人们叹息着离开。
　　这几天天气闷热难捱，空气里湿度极高，汗就没有停过，人压抑的都有些烦
　　躁，下午我又单独去了一趟医院，想放些钱，她拒绝了。
　　我无言坐了一会，外面狂风忽起，眼看着西北的浓云飞一样盖过来，她急道：
　　“要下雨，拿雨衣了吗？”

　　“没有，我打车来的，不说了，我先走。”
　　风越来越大，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小雨点零星滴下，司机开了雾灯和雨刷，拐
　　进单位所在街道时，天黑得竟如同夜晚。
　　日期：2012-01-17　10:48:55
　　好多同事挤在大厅屋檐下看这种异象，对，说异象一点不为过，我钻进人群不

　　久雨若倾盆，风吹得雨点几乎横着落，刚才还只说天黑得像晚上，这会更变得
　　伸手不见五指，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形容只是一带而过，我只有山洞里见过这种
　　漆黑，公路上所有车打开大灯，趴在原地噤若寒蝉，屋檐下的人们一退再退，
　　缩进玻璃门后面。
　　几十人悄然无声，平原陆地什么时候有大海的风暴了？像天漏一样。
　　我的手机响起，是她从医院打过来的，我钻出人群进入电梯。

　　“到了吗？”她急急地声音。
　　“到了，正好回来，再晚车都不敢开。”我说着话，电梯“叮当”一响，门刚
　　一半，突然不动了。
　　“靠。”我下意识道。
　　“怎么啦？”那边关切问。
　　“停电了，差点关电梯里。”

　　“啊，没事吧？这也停电了。”
　　“没事，下次知道这种情况少坐电梯了。”
　　“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风雨，好像世界末日到了。”她道。
　　停电的楼内漆黑无比，听有人的屋传出骂声，我用手机的一点光照亮开了办公
　　室门，她“喂”着……
　　“回科里了，”我道，“你在那里害怕吗？”
　　“怕。”她道，“真的世界末日就不怕了。”
　　“为什么？”我问，话出口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傻，一个人要过得如意美满会是

　　这种心理吗？！她果然没有回答，长久沉默，我有些担心，道：“这么大雨，
　　手机会没信号吗？”
　　“有可能，有可能！”她急了，“假如……”
　　手机哑然无声，真被我言中了，我愣愣望着信号指示条消失的地方，猜想她没
　　有说完的话，假如……假如什么？假如两个人同时掉进水里？有病，问这个问
　　题本身就弱智，假如……有来生？还是假如真的末日来临？

　　我坐在她的座位上顺着她的思路想，这时候是最能追溯她想要表白什么的时
　　候，人的某些话只会在特定场合说出来，以后再形容，就不会是原版。
　　我想了六叶草的陪伴，想了这种现实的距离，想了……很多。
　　我终无所获。
　　她的母亲故去了，就在这场风雨中，是因为停电导致呼吸机停止工作。她是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