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的正上方吊着一盏吊扇,即使在很热的夏天,风力也不能开的太大,否则房顶的瓦砾会随之掉落下来,让人名副其实的灰头土脸。厅的左右两边分别有一间屋子,是卧室,厅的后面一角还开着一扇门,后面是厨房和厕所,对了,还有一个猪圈。
小时候家里养过一头猪,我曾用红薯藤去逗它,它的反应强烈,朝着我又吼又拱,显得并不那么友好,可能它太孤独,所以大多时候是安静的。后来的某个时候他们将它杀掉了,我没有看到杀它的过程,这能让我安慰自己——我吃的并不是曾经我用红薯藤逗的那头猪。
自那以后,家里一直没再养过猪。
既然说到猪,就不能不说说狗。在我的记忆中,家里一直都养狗,6岁那年,父亲买回来一条德牧,当时它的个子已经很大,令人忘而生畏,父亲说它受过训练,很听话,所以不用害怕。虽然它源于德国,但却有着一个很中国化的名字——高原。
事实证明,高原真的很听话,至少比我强多了,自从它成为家里新的一员后,家的大门就从来没有锁过,高原为家里建立了一道不可跨越的围墙。高原的体型很大,直立起来能比父亲还高,每天放学之后,我会跟它在院子里玩耍,偶尔也跟着父亲一起带它去无人的水塘游泳。如果会有玩伴来家里做客,我便抱着它的头,把它的耳朵压下来盖住它的眼睛——它的耳朵也很大,让它变成“聋盲”,玩伴们才敢小心翼翼的进屋……在我那些稚嫩的岁月里,大多数时候是高原陪着我渡过的,一直到它死去。
对于我的家,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要来描述它,但由于后面的故事还很长,暂时就不细说了。很多年后,它在一场大火中化为乌有,我对它的记忆,也在这场大火中止步,那场火烧掉了家里的一切,但却烧不掉它带给我的美好和快乐。
日期:2011-11-18 11:46:55
第二章:家人
父亲和母亲都生于农村,长于农村。母亲原有兄弟姐妹九人,在家排行老七,后来死了四个,成了老三,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两个,于是母亲有着身为姐姐的宽容大度和身为妹妹的骄横任性的双重性格。很不幸,我妈这个特点也遗传给了我,并且由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进化成了多重性格。
我的外公是个铁匠,一生含辛茹苦,勤勤恳恳,好不容易拉扯大了幸存下来的五个儿女,可谓功德圆满。只可惜娶了一个生于书香门第(外婆父亲是教书先生)却没有多少书香气的外婆,外婆没有带来城里人的素质和修养,却带来了城里人的尖锐和势利。她这一生最大的亮点就是经常跟左邻右舍掐架,久经沙场,从未败阵。
由于外公外婆性格差异巨大,所以子女五人也各有千秋,品行不一,有偏激的不可理喻,有势力的完美诠释,有好赌的潮流尖子,有懒惰的无与伦比,还有蛮横的大开眼界……不过外婆倒是很有城里人的高尚觉悟,比如外公在替合作社干活以后偷偷带回一些花生胡豆之类的东西以便填饱一家人肚皮时,很快就会被检举批斗,而检举人则是大公无私的妻子。所以夫妻二人都“荣获”当时村里人的最高关注,只不过一个是“兵”,一个是“贼”。
对我而言,我并不了解那个年代的艰苦岁月,也不知道外公到底犯了多大的罪?我只知道外公在辛勤劳作却仍然养不活自己家人的无奈下做出了一些原本不愿意做的事情,他并非不知道这样会被检举批斗(据说这事他不只干过一次……),要知道,当时的所谓批斗,不是今天让我们站在台上忏个悔,认个错,写份保证书了事,而是被绳索五花大绑,像狗一样被人牵着游街,个别不厚道的人还会对你吐口水,扔石头,但他依然选择这样做,因为对他这样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来说,家人就是他的一切,即使让他背负上小偷的罪名,即使让他面对众人的鄙视和唾弃,他也毫无畏惧,且心甘情愿。
透过那些惨淡的岁月,我没有看到小偷和罪犯,我只看到一位伟大的父亲,以及一位充满责任感的丈夫,为了家人而舍弃了自己的尊严,只是为了让家人活下去。
世间之大,道义有之。何为大义?以人为本!
我的父亲,是一个很典型的老实人。父亲也来自农村,但与母亲不同的是,他过的更苦。如果没有意外,他应该在农村生活,割草,砍柴,放牛,抓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果运气好的话,取个村里姑娘,生个娃(或者两个),然后继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直到腰再也直不起来,或者腿再也迈不动步。如果这样,那他这一生虽然清苦,但也算活的自在,不失为幸福的一种。
只可惜,人生充满了太多意外。
既然父亲生于农村,那我爷爷自然就是农民(地主早就斗死了……),据说因为父子俩非常勤劳,日子还算过的不错(这个有待考证),改革开放以后,为提高生活水平,爷爷外出打工,眼看好日子即将在梦想中到来,发生了一件很不幸的事——我父亲的母亲我的奶奶去世了。听父亲说我奶奶是用火炉子给小姑考尿片时不小心烧掉了房子(有点神奇,但是事实),奶奶悲愤交加,此后就一病不起,魂归天外。当时我爷爷正不知在哪个山沟里开荒,由于通讯艰难,既不知此噩耗。人生大不幸有三:幼年丧亲,恋爱被甩,工作被炒。幼年的父亲还没有恋爱,更没有工作(不幸中的万幸),于是遭此大难的父亲只能带着唯一的妹妹寄宿在那一堆残垣断壁里,之所有没有饿死,除了乡邻的帮助外,还得益于父亲的勤劳——因为不论是挖野花生芽,还是捡野红薯,以及偶尔的拣狗屎比赛,他都是一个冠军!
除了同是生于农村,父亲母亲还有着一个唯一的共同点,这个共同点就是“直率”(俗称一根筋),这一点着重体现在夫妻打闹上,请注意,是“打闹”,不是吵闹,咱农民不来虚的!
母亲的早逝和童年的悲惨经历,导致父亲的沟通能力和理解能力相当迟钝,习惯采用暴力解决问题。而我的母亲,虽然很善良,却并不柔弱,用女中豪杰来形容她一点也不为过。于是,我的人生N部曲之第一篇《家庭的暴力》正式上演……
日期:2011-11-18 11:47:52
第三章:童年的梦想
说到梦想这个词,这能让很多人振奋,因为它代表着人类想象力的延伸,它生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
我曾有过很多梦想,除了儿时的必选项科学家、发明家之外,我还曾想过当一名画家,可我妈说,等到我的画能卖钱的时候,她跟父亲可能已经饿死了……又曾想当一名歌手,这次母亲的回答更坦率:你没那音乐细胞!我还剩下一个,当一名赛车手,母亲略带愠色的批判我:赛车?那多危险,出了意外怎么办?死了倒不说,要是残了瘸了,我养你那么大不算,还得撑着给你养老?
综上所述,我的梦想一一破灭。不过,在我的童年,有着另外一个梦想……
父亲从农村出来以后,学会了开车,然后在改革开放的大道上遇到了我妈,之后有了我,有了一个美满的家(对当时而言)。凭心而论,他们都对我很好。
据了解,我是一个早产儿。听母亲说,由于此前曾经夭折过一个孩子,她怀着我的时候吃了几十副中药(估计我能做药引),身体一直很虚弱,又临上早产,医生说,这娃很有可能活不了,母亲也会有危险(稍有不慎,母子不保)。这个情况导致了一次家庭会议,会议的主题是《应不应该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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