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秦所来到林峰面前,看了看地上的纸板,“小伙子,这里的活不好干啊,你还是到别的地方找活吧!”显然,这个秦所不想这件事闹大,也不想眼前这个小伙子吃亏,准备先让林峰离开。
林峰见来的是个丨警丨察,多少也安下心来,“你是所长?”“嗯,我是这一片的派出所所长,小伙子不是这一片的吧?”秦所说,“我是乡下的,我妈病了,出来干活挣点钱买药!”林峰老实答道。
秦所点了点头,又扭回头对光头说:“你还在这干什么?”光头一愣,下一刻赶忙就拉着长头发灰溜溜地走了。
可当光头转过头时就已经没了笑脸,变得咬牙切齿,不就是个所长嘛,你们局长还不是天天和我们老大吃饭,你这个小所长早晚让你有好瞧的。
秦所又对林峰说:“你跟我走吧,我给你找个活!”说着,就转身走在前面。林峰一听这个丨警丨察要给他找活,自然是高兴地很,赶紧跟了上去。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走出一段距离,秦所问道。“林峰,在新河村。”林峰也不隐瞒。
“你是个学生吧?”秦所又问。
“是,你怎么知道?”林峰低着头跟在这个丨警丨察后边。
“就你这个样子,谁看不出来你是个学生!这社会上很复杂,出门还是要小心点。”秦所一边走、一边说。
“那我们也不能天天躲着走啊,再说,有的时候你想躲也躲不掉啊!”林峰争辩。秦所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是要想着保护自己,你一个人能对付得了他们吗?”
“那我们就忍气吞声,让他们无法无天!”林峰还是有些不理解。
“你不了解镇上的情况,这些人已经形成了气候,而日常犯的都是些小错,到不了判刑的条件。我们处理要讲证据,也要看时机,等到了时候肯定要恶劣打击的!”秦所严肃地说。
秦所看着眼前的林峰,便又想起了年轻时血气方刚的自己,轻声叹息了一声,又道:“我叫秦召明,你有事可以找我!”。
两人走了一会儿,来到一条背街上,在街边有一家水泥销售商店,一个中年汉子正在门口的凉棚里数着水泥。
只见围棚子四周,摆放了一圈托板,上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袋袋灰色的水泥,这水泥堆得足有一人多高。而这汉子正攀上跳下地用笔做着记号,头顶上流的汗混合着水泥灰,流出了一道道的泥河。
当秦召明走进棚子,汉子看到他,忙上前笑道:“秦所,你怎么来了,这大热天的!”
“肖宏,生意不错吧!这是刚到的货,这么多?”秦召明也笑道,“是啊,这段时间是旺季,多备点货。”肖宏抹了把脸上的汗。
秦召明又道:“上回你丢的水泥找回来了,你明天去所里一趟,签个字领一下!”肖宏露出惊喜神色,“没想到还真能找回来,我都不抱希望了,还是你秦所长有本事,是谁偷的?”“案值不大,罚了点款就放了。”秦召明不想透露。
秦召明回头指着林峰,“他叫林峰,家里人病了,想在你这扛货,行不行?”肖宏抬头看了看林峰,笑着说:“没问题,只是我这又脏又乱,你能干得了吗?”林峰忙说:“能干,能干,没问题!”
“好吧,你明天早上就过来!”肖宏琢磨,秦召明通知领水泥打个电话就行啦,没必要亲自过来一趟,看来这个林峰和秦所有点关系,这是专程过来给他找活啊!但细想,又有点不像,谁会给自家亲戚介绍个扛水泥的活啊?肖宏有些糊涂了。
其实,肖宏是想多了。今天是派出所的事少,秦召明就提早下班了,他家离得近一直是走路上下班的。
路上,遇到光头和林峰发生冲突,出于丨警丨察的职责,他肯定也得管一管。当然,他本人也是极其嫉恶如仇,像潘老六这样的人,他真想抓起来判刑严惩,但打架斗殴不算大案,人最多拘留五天,出来后还是会危害一方。
他看林峰敢反抗东北帮,有点出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不免对林峰就多了一丝欣赏,便出手帮林峰解了围,避免林峰与东北帮树敌,也想帮林峰找个活干干,解决一下家里的困难。
当然,从人的深层次需求理解,这样的做法对秦召明来说,也是精神需求的满足。通过帮助别人,得到别人对自己的认可和正面的评价,也是一种更高层次上的快乐。
如果非要将这种帮助变得物质和市侩,那么对帮助者来讲,也谈不上什么满足和快乐了,那只是一种利益上的交换。没有了精神层次上的需求满足,人当然会变得空虚和低俗,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秦召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林峰的视野中,林峰的眼中仍满含着感激和希望。当处于困境的人,得到无私的帮助,善良的人们自然而然都会充满着感激。
林峰此刻想到的,便是如何报答这位恩人,老话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只是他现在什么也没有,拿什么相报呢?他会记住这个无私帮助自己的人,今后也会尽自己所能来报答恩人。
第二天一早,林峰来到水泥商店,门口停着一辆货车,货厢上摆满了成袋的水泥,已经有两个人在卸水泥了。肖宏正在门口和一个胖子说话,林峰上前打了招呼,肖宏微笑道,“小林来啦!今天,你就和王强两口子把这车水泥卸到库房里,慢慢来,一次别扛太多!”
肖宏明显给了秦召明面子,对林峰很客气,而林峰也察觉到了,他也不便傻乎乎地挑明,于是答应一声,脱了衬衣,披上一块麻袋片就等在车旁。
车上的人看向肖宏,肖宏竖起了一根手指。那人就提起一袋水泥放在林峰肩上,林峰接住后站在原地没走,他想怎么也得扛两袋吧!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一袋一袋地扛,多走几趟!”。
林峰抬眼看向肖宏,应该是他打了招呼,于是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扛起水泥转身快步走向库房。一袋水泥五十公斤,对林峰来讲并不算重,所以走起路来还是很轻松的。
库房是临街店铺改的,里面昏暗狭小,正有一人在码放着,水泥被码得很高,几乎堆到了房顶,占据了屋里大半的空间。
一束光从墙上的小换气孔中射下来,形成了一道光柱,照在堆起的水泥袋上,光柱中满是悬浮着的灰色颗粒。这会儿,这些颗粒又被林峰带动,快速地飞腾起来,在光柱中卷起又落下弥漫了整个空间,而光柱外,就显得更加灰暗了。
林峰进去没一会儿,就感觉鼻孔被塞住了,嘴里也似乎满布砂子,嗓子感觉很干,呼吸也有些困难了。他将水泥卸在那人的脚下,快速转身出了库房。出来时,肖宏和胖子已经不在了,林峰走到车旁继续扛货。
一上午,林峰和另外二人将这一车的水泥都卸进了库房。等卸完休息时,林峰才感觉到有些累,虽然走一趟很轻松,但连着干了三小时,自己的腿也有些打颤。
他现在是满身满脸都是灰,这鼻子、嘴里全是水泥,吐口口水就能变成混凝土盖房子了。背心被汗水湿透,加上水泥灰混合,已经板结在一起,他感觉自己穿上了盔甲。现在,估计连赵玉芬都认不出林峰,他要是闭上眼睛就可以装兵马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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