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尸录——湘西1954》
第38节

作者: TV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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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09-09-16 17:31:50

  我记起李福才说的话,现在再看冯老三,顿觉的很是别扭。这就好比那丢了斧子的人,看谁都像个偷。
  既然准备好了,自然是准备上路。不过,李福才并没有立刻带我们离开,而是拿着那把刀去找了古丹老司。
  我们跟在他后面,猜测着古丹老司会住在什么地方,会不会和李福才的家一样。

  等到了地方,我们立刻就吃了惊。古丹老司所住的,竟然只是一间茅草房,连块砖都没有。这要是大风一刮,岂不是连房子都没了吗。
  此时,古丹老司正坐在门前跪在地上拜着什么,嘴里还低声念叨着。我轻声问李福才:他在做什么?李福才说:祈祷,用来佑护这里的人。
  这不是跟和尚差不多么,我心里想。
  过了一会,古丹老司从地上站起来,李福才走过去从怀里把刀掏出来。两人站在那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我们是一个字也没听见。

  过后,李福才回来,一句话也不说,拉着我们就走。我回头看了一眼,古丹老司就站在茅草屋跟前,仔细地遥望着我们,就像一棵大树。
  对于这位救了我一命的老司,我心里是充满了感激的。心里想着,等事情解决了,还是花点钱帮他盖间屋子吧。这茅草屋,实在是住不了人。
  我们一路出了沅陵,顺着小路,向芙蓉镇的方向行去。从沅陵到芙蓉镇,大约六七十公里,按照我们的速度,两三天的功夫就到了。
  不过,李福才担心我刚解蛊,还没完全恢复,就放慢了行进速度。由于出发之前已过了晌午,我们没走多久,天就黑了。
  而且,这天暗的厉害。晌午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已经乌云密布了。

  在山上走路,最忌讳的就是下雨。一下雨,路就滑,很容易发生意外。所以,我们打算在雨下来之前,迈过眼前的山头,到比较平坦的地方去休息。
  这里属于靠近沅陵的龙溪口,是个小山村。不过,我们已经越过村子,直奔前面的大河了。只要爬过山头,即便不过河,也不用担心天黑路滑跌下山去。
  龙溪口这个地方我曾经听人说过,36年的时候,为了掩护贺龙将军率领的二、六方面军,我军的某个营,曾浴血奋战,在这里抵抗敌人整整一个旅。其战斗之惨烈,无法细述。
  不过,根据古老的传说,这里曾经是夜郎王的领地。而且,遥远的古代,这里曾经镇压了一条龙,也因此才有龙溪口这个名字。
  当然了,传说归传说,我们在下山的时候也只是听李福才偶尔提起过,并没有在意。
  下山之后,很快就看到了一条河。夜晚风大,摆渡的早已回了屋休息。要想过河,就只能等明天了。
  因此,我们在山脚下找了个树多的地方,捡了些木柴烤起火来。天阴的太厉害,风也逐渐起来了。所谓春雨绵绵,今晚看来是不能好好休息了。这山上树多,虽说不怕有东西落下,但睡熟了被水浸透,到时候得了病可就不好办了。
  我们找的地方虽说算是个高地,但脑袋上一片空白,除了树叶就没什么了。雨要是下一整夜,那树叶能管什么用。
  冯老三从包里摸了几块肉出来,用刀插着在火堆上烤。那油滴在柴火上,噼里啪啦直响。冯老三估计是觉得一直烤肉挺无聊的,就问我:小哥,我记得你原先说自己是破除迷信的,怎么会跟着先生当徒弟呢?我看到,坐冯老三旁边的刘艳红,直接用胳膊肘子捣了他一下。冯老三哎呦一声,随后反应过来,连忙说:没事没事,不说也可以,我随便问问的。

日期:2009-09-16 19:46:42

  我看了眼李福才,他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过后,冯老三说:要是早几年就好了,骑着两匹快马,一天就能到地方。现在啊,马可比人值钱。
  我说:马是咱们军队作战用的,哪能天天让你骑。再说了,这山路难行,马还不一定比人跑的快呢。
  冯老三把烤肉拿到鼻子前闻了闻又放回去说:要是骑马,咱们就能从大路走了,那可比这小路舒服。想当年,我们那一群人骑着快马,想去哪就去哪。唉,没想到不做土匪了,没被部队宰掉,却被那什么蛊给害了。

  刘艳红在旁边说:行了,别一副文化人的嘴脸了,你以为跑几年货就能从泥腿子变成城里人了?好好看着肉吧,别一会糊了。
  冯老三干笑两声,也没反驳。这时,我们几个突然听到一阵隐隐约约地响声从山上传过来。
  这是什么声音?冯老三问。
  招魂铃,有人在作法。李福才开口说。

  招魂铃?冯老三有些不安,问:该不会是招那什么鬼魂吧?
  你说对了。李福才回过头看看山上,说:不过招来的都是阳神阴神,一般没人去费这个功夫。除非有人死在外面,尸首找不回来了,才请人招魂,然后用稻草人或者衣物代替下葬。
  这大半夜了,不摆明了吓人吗。冯老三嘀咕一句。
  我站起来走到李福才身边问: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李福才摇头说:不用去,各门有各法,去了也看不出什么。而且,既然是招魂,那肯定有死者的亲人在旁边。我们要是突然跑过去,万一遇到个二杠子,到时候成不了事他说不定要把错推到我们身上。
  什么事二杠子?我问。
  冯老三在旁边插嘴说:二杠子就是学的不好的人,专门说那些败坏门风的徒弟。
  嗯。李福才点头说:别看湘西是辰州符的聚集地,但还是有很多人学个半吊子就跑出来作乱的。我们这些老司遇到这种人,一般不屑去理会。
  我看看山上,那招魂铃似乎越来越清晰。可是我心里却有疑问,如果有人死在外面,亲人知道的话,肯定要请赶尸的帮忙送回来。但是只招魂,用其它东西代替下葬,这有些说不过去。除非家里人只是猜测人死了,具体的不知道。
  我见李福才没想去的意思,也不好硬要去,毕竟这段时间已经给他惹太多祸了。
  来,小哥,尝尝我的烤肉。冯老三递过来一块肉,说:苗人的手艺好,可咱手艺也不差,尝尝看。
  我接过肉,先递给了李福才:师父,你先吃。
  李福才摆摆手:你先吃吧,我不差这一会。
  没事,来,先生,吃我这一块。刘艳红也递过来一块,这次,李福才伸出手接了。
  我们几个吃着肉,眼见火堆越来越暗,正想着要不要去捡些柴火。冯老三却指着山上问:你们看,那山上怎么点了这么多火把?
  我们抬头去看,可不是,山上突然出现了很多火把。看那样子,似乎还正朝这边来。
日期:2009-09-16 21:46:06

  他们,好想朝这边来了?二宝迟疑着说。
  嗯,可能是无意的吧,或许是小孩什么的走丢了。我说。
  我们在这半天,也没看见有什么人来过啊。冯老三说。

  不是找人是找什么?总不能是找我们吧。我不以为意的说。
  随他们吧,一会吃完了再找些柴火,这个天晚上没有火不行的。李福才依然坐在那里一动没动,似乎山上的动静根本就不存在。
  我们见他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心里也就安了下来。不过,人虽然坐下了,这头却依然忍不住往后瞅。
  那一堆火把,离这里似乎越来越近了,隐约间,我们还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冯老三低头摆弄着柴火,小声嘀咕说:他们不会真的来找我们吧。

  除了李福才之外,我们几个时不时地就往后瞅。时间越长,心里的不安就越强烈。没过多久,火把就来到了我们身边。
  我听到有人在喊:他们在那里!快!快!
  我左右瞅瞅,这附近除了我们,就没别人了。那些人喊着他们在那里,难道真的是说我们?可是,这些人我们从没见过,来的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更没惹过事,他们来找我们做什么?正想着,火把已经来到了我们身边。冯老三当下就站了起来,他那一脸凶悍的大胡子模样,看起来就不像好人,位于最前面几个手持火把棍棒的人顿时吓了一跳。
  不过,随后我们就听人有一个人说:就是这几个人,把他们绑起来带回去。
  我看谁敢!他妈的,我们又没惹事,凭什么绑人!?你们谁敢乱动,老子一把捏死你。冯老三扯着喉咙,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不过,对方人毕竟多,人一多,胆子也就大。慢慢的,他们就围了过来。我一看事情不对劲,连忙起来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我们?

  我们是龙溪口的人,法师说了,你们把村人招来的魂都掳走了。一个村民说。
  放屁!我们一直在这烤肉吃,哪来的时间去掳你们的魂!冯老三破口大骂。
  这时,一个身穿黄褂,头戴饰冠,手里拿着个刀的中年人走出来。火光下,我看他那模样,差不多三十来岁,但这身打扮,却有些怪异。
  那人持着刀,说:你们几个,竟然敢坏了本法师的事。我为村民招他们死去的亲人魂魄,你们为何要破坏!
  冯老三呸了一口,说:我们在这吃肉,什么时候坏过你的好事?再说了,你在山上,我们在山下,怎么坏?用什么坏?

  法师说:我作法的时候,那符纸总是点不着。好不容易点着了,招来的魂却一个也不见。而且,这整座山除了我与村民,就只有你们几个。你说,不是你们坏的事,难道是我和村民坏事不成!?
  我一听这话顿时就有些气结,这人明明就是不讲理。你符纸点不着,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招不到魂就赖我们身上?这世上怎么有这种人。
  我正要开口反驳他,法师一挥手,说:把他们绑起来,押回去。这几个人都是黑巫师,等本法师把他们的脏血放了,肯定就能作法了。
  被他这么一说,村民们顿时围上来。冯老三急了,从怀里掏出刀就想冲上去。我连忙拉住他,这些人没有三十也得有二十。别说冯老三一个人了,就算是我们几个一起上也得被人乱棍打趴下。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而且,刀子捅出去,那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啊。万一闹出了人命,可不是好玩的。
  我连忙转头看李福才,说:师父,你看该怎么办?李福才这才从地上站起来,说:能怎么办,这个二杠子是想拿我们做挡箭牌。无妨,跟他们走一趟,我倒要看看,一个半吊子能把我怎么着。
  李福才这话,有着相当强的自信。话说回来,要真比作法,这个所谓的法师肯定比不上李福才。只是,我怕这些村民在他的鼓动下,对我们不利。没有接受过教育,文化低的农家人,很容易受到这些东西的蛊惑,这也是党派我来做科普宣传的一个重要原因。看他们这样子,明显信“法师”比信我们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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