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青春》
第10节

作者: 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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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跟我说了一句“我走了”,然后就渐行渐远。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的内心突然感觉到落寞。
  曾经我和她也是打打闹闹、有说有笑的上学放学。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深秋的寒凉。
  我开始懵懵懂懂的意识到: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回到家里,我惊奇的发现我爸回来了。
  他坐在饭桌旁,眼神有点涣散。
  “爸,你回来啦!”
  很久没有见过我爸了,得有两个多月了吧。
  我爸在离家很远的一家磷肥厂工作,那个时候交通不便利,他几乎两三个月才回一趟家,待上一两天,就又离开了。
  我的成长轨迹里,基本没有父亲这个角色。

  我对我爸的印象,只有他和我妈的争吵。
  “愣着干嘛,赶紧吃饭,吃完去上学!”我妈走过来,把碗筷往桌子上用力一放,大声的冲我嚷嚷了一句。
  “你发什么火?!”我爸突然站起来。
  “我发火?我怎么发火了?我在这个家敢发火?!”我妈的情绪,突然异常激动。

  “你不就嫌我挣不到钱吗?”
  “我嫌你?你挣到了吗?现在做什么都要钱,哪一样不是我精打细算?”
  “钱、钱、钱!你掉钱眼里了!”
  “你今天把话说清楚,是不是不想过了?你几个月没拿钱回家了,回来好吃好喝的给你准备着,你还发神经!你有什么资格?”
  “是,我没有资格!不过就不过了!”

  “好啊!”
  又是无尽的争吵。
  我随便吃了几口饭,赶紧离开了家。
  “你吃饱了没?”
  外婆扯着嗓子问我。
  “吃饱了!”
  我扯着嗓子回答。

  但事实是,我的饭量很大,刚才那几口饭,根本连塞牙缝都不够。
  唉!
  吃不饱是小事。
  忍一忍就过去了。
  留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家里,才让我受不了。
  我一直,好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家。
  没有争吵,没有打骂。
  一家人为了生活的更好而努力奋斗。
  然而渴望,通常都遥不可及。
  我回到教室的时候,上次遇到的那两个住校的同学,又趴在桌子上睡觉。
  在宿舍休息不是更舒服么?
  好吧。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习惯和喜好。
  我没有权利干涉他们的自由。
  为了不影响他们休息,我在教室坐了一小会儿,便起身去了楼下花园。
  火辣辣的太阳,把花坛里的植物都晒傻了。
  它们无精打采,神情呆滞。
  一个个垂头丧气。
  “嘿,同志们,打起精神来!革命尚未成功,大家仍需努力!”
  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找寻四叶草。
  “四叶草啊四叶草!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相遇?请不要让我等到那海枯石烂,等到那地老天荒,还不能与你相见!”
  “赶紧出来吧!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
  毒辣的太阳下,有一个女子,念叨着疯言疯语。

  那个女子,就是我。
  苦中作乐,是我很早就学会的一项技能。
  这项技能,总能在我身处黑暗之时,为我找到一束光线,让我不至于迷失方向。
  “大热天的,你在干嘛?”
  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扭头一看,果然是罗杰。

  我和他,好些天没有说话了。
  “找四叶草。”
  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一句。
  说完我就后悔了。
  为什么我要这么实在呢?不会随便撒个谎么?

  “你们女生就是喜欢这些。”
  他讲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有点奇怪。
  好像在影射什么,又好像没有。
  “说的你多了解女生似的!”我不服气的怼了他一句。

  刀子嘴豆腐心。
  “我,”他笑了笑,“当然了解了!”
  看到他自信心爆棚的模样,我忽然间有些难过。
  莫可名状。
  我忽然间低下头,默默的往教室走去。
  他跟在我身后。
  我好想停下脚步,等他上前,跟他并肩同行。

  我想着想着,想着想着。
  我的步子竟然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步子啊步子,你怎么可以这么不争气呢?
  大脑明明叫你走快点!

  在我一片混乱的时候,罗杰已经走到了我身旁。
  我突然感到很紧张。
  我屏住呼吸……
  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指尖忽然触碰到了我的手。
  我……
  我、我、我……
  差点当场毙命。
  随之而来的,是多巴胺的大量释放。

  我的脑海里浮想出一个场景:在那有着一大片红玫瑰的花海,我和罗杰,肩并肩前行。
  红艳艳的玫瑰,热情似火的绽放。
  我们一路走,一路说说笑笑。
  忽然间,罗杰轻轻的牵起我的手……
  “洛敏!”
  毫无预兆乱入的一个声音,打乱了我所有的臆想。
  我回头一看,是郭宇。
  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礼盒。

  他走到我面前,把礼盒塞到我手里。
  礼盒的正面是一块透明的塑料壳。
  透过塑料壳,三朵火红的玫瑰,清晰可见。
  这……

  短暂的不知所措之后,是我内心的一阵抓狂。
  红玫瑰?
  为什么会是红玫瑰!
  这突如其来的三朵红玫瑰,成功的破坏了我臆想出的浪漫。
  我和罗二胖手牵手的玫瑰园之旅,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哼!

  我正要把礼盒递还给郭宇,不想他看了一眼罗杰,离开了。
  嗯。
  他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拿着礼盒,手足无措。

  罗杰会不会误会?
  天哪!
  他一定会误会!
  我冲着他尴尬一笑。
  “礼物很漂亮。”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夸赞了一句,继续前行。
  礼物很漂亮。
  礼物很漂亮。
  我的耳朵好像连接了一个复读机,一直不停的播放罗杰刚才的那句话。
  我真的是!

  我赶紧追上去,低着头,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就好像我做了一件十分对不起他的事情。
  他的个子不算很高,大概比我高出半个头。
  他的体型也不壮,可是感觉很安全。
  他……
  我正想入非非,罗杰突然停了下来。
  我一个没注意,脑袋撞到了他的后背。

  “哎哟!”我本能的惊呼一声。
  其实根本没多大点事。
  “你没事吧?”他转过身,问了我一句。
  我使劲的摇摇头,没有说话。
  “你快回教室吧。”他说。
  那你呢?
  我始终没有鼓足勇气开口。
  眼睁睁的看着他离我远去。

  他这是要干嘛去呢?
  这个疑问,一直到现在都在困扰我。
  也许,他只是肚子不舒服,想去蹲个厕所。
  嗯。
  这种可能性很大。

  我回到座位,放下礼盒的时候,忽然发现礼盒下还有一封信。
  我拆开信,惊奇的发现这一次郭宇竟然换了墨水!
  他竟然用了一次蓝黑墨水!
  我顿时感动的老泪纵横。
  信的内容早已经遗忘在我的成长之路,我就记得末了他约我放学去小学旁边的那座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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