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不止英语系小姐姐笑了,其他老师也忍不住笑起来。
吕遵额第一个不认同,“苏亦同学,你这是作弊啊。”
苏亦确实是在作弊了。
没法子,完全就是脱口而出。
因为隔壁清华的校训“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就是出自于《周易》的象辞“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与“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然而,苏亦也不是说说而已。
要知道清华校训的来源是有典故的。
因为清华是以庚子赔款为基础开办的留美预备学校,当时许多有识之士在认识到应该向西方学习科学、民主的同时,不忘立足本土培养爱国建国治国之才。
梁任公为了劝诫留美学子,曾说过:“清华学生除研究西学外,当研究国学;盖国学为立国之本,建功立业,尤非国学不为功。”
1914年11月5日他到清华作了以“君子”为题的演讲,以《周易》的象辞“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激励学子。
梁启超慷慨激昂的演讲深深激励了清华学子,后来“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就成为清华校训。
不过,新中国成立后,高校一度不提校训,清华校训也是九十年代校友提议才恢复的。
就好像北大,就一直没有校训。
当然,这是后话。
不管这个时候,清华有没有校训,大家都默认“自强不息,厚德载物”是清华的校训。
这种情况之下,稍微对清华有点了解的人,就知道苏亦这话的来源。
也难怪,吕教授会说他是作弊。
然而,他不认,苏秉琦先生却认了,“我倒是觉得苏亦同学是发自以本心,之前他就说过自小受梁任公故事影响,那么率先背这段话也不足为奇,同样,这话也紧扣主题,高铭老师刚才就四书五经考问,吕遵额老师你也说过让苏亦背诵,而这句话又是出自于《周易·象传》,《周易》为六经之首,他率先背诵亦是正常,当然,如果还可以背诵其他段落就更好了。”
最后这话一出来,其他老师都憋着笑。
因为这话,基本上就是认为苏亦是在取巧了,只是比吕遵额的作弊更加委婉一些。
无奈,苏亦只好继续背,“潜龙勿用,阳在下也。见龙在田,德施普也。终日乾乾,反复道也。或跃在渊,进无咎也。飞龙在天,大人造也。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用九,天德不可为首也。”
这话一出来。
苏秉琦先生笑容更盛,就连吕遵额教授也不挑刺了。
刚才出考题的高铭老师,更是连连点头。
没法子,能够背出这一段,绝对算是真材实料了。
然而,苏亦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之所以会这一段,全拜金庸大大所赐,里面的段落都是武功秘籍啊。
注:[1]:地下之新材料,是源于王国维提出来的二重证据法,“吾辈生于今日,幸于纸上之材料外,更得地下之新材料。由此种材料,我辈固得据以补正纸上之材料,亦得证明古书之某部分全为实录,即百家不雅训之言亦不无表示一面之事实。此二重证据法惟在今日始得为之。”
这种认可,让高铭忍不住提高问题的难度,“你读了王国维先生的众多书,那么甲骨文功底如何?”
“不多,一两百个吧,具体不清楚,大部分会认,不会写。”苏亦这个真的不敢吹牛。
前世有过涉略,但不深,他前世本科读的美术史,有一个专业课就是《古文字学与古代汉语》,教这么课程的老教授,就喜欢甲骨文,尤其是甲骨文书法,课堂上,经常拿罗振玉的甲骨文书法来当作品解析。
苏亦的甲骨文启蒙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后来读研了,零零散散的认识一些,但也不多。
然后,穿越后准备这次复试背一背。
真没有系统的研究过甲骨文。
这玩意,就跟被英语单词一样,死记硬背。
联系上下文的话,会猜。
有一定功底之后,有点类似于普通人读繁体字一样,遇到不会的字,连蒙带猜,八九不离十。
然而,高铭根本不例会他的自谦,直接拿出一张甲骨卜辞的拓片从后排的考官席递上来。
这是一张很普通的甲骨文拓片,不,确切的来说,这是一张很普通的甲骨文拓片印刷品,而非原版拓片。
唯一的不同,就是纸张有些泛黄,看得出来这是经过多次使用的拓片印刷品。
这也很正常。
除非早期的甲骨文研究者,不然,很难拥有真正的原版甲骨文拓片。要知道母版拓片可是从甲骨上拓印下来的,珍贵的程度不言而喻,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至于印刷品嘛,这玩意,就太普通了,工业制品,要多少有多少。
苏亦也不觉得,一次面试,会让一名北大老师把原版拓片拿出来。
没有必要。
至于,高教授目前有没有此类收藏,不在苏亦的思考之中。
拿着眼中这张甲骨文拓片印刷品,苏亦眼前一亮,心中大定。
“怎么样,认识这张拓片的字吗?”高铭看到苏亦只是瞥了几眼,就放下拓片,忍不住发问。
苏亦实话实说,“认识,并且读过。”
“咦!苏亦同学可以啊。”说话的又是吕遵额教授,说完又打趣着高铭教授,“老高,你这个准备工作不充分啊,就算真要考究小苏的甲骨文功底,也要拿出来真材料啊,可不能够敷衍。”
出题,却发现学生做过原题,怎么感觉都像是作弊,确切的来说像泄题。
所以,吕遵额才打趣高铭。
却不曾想高铭摇了摇头,“老吕,要论对动物骨头的了解,我不如你,至于甲骨文嘛,我是专业的,所以,你要是不懂,不要乱发言。”
吕遵额不服气了,“呀呀,别以为我研究旧石器考古,就不懂甲骨文,想当年,我也是听过唐兰先生的课好吗!”
唐兰先生,是国内有名的古文字学家,在甲骨文研究方面拥有不俗的造诣,北大考古专业成立之初,被聘请到北大教授古文字课程,所以,吕遵额听过他的古文字课程,再正常不过。
只是相比较高铭这样专门搞古文字研究的,吕遵额对于甲骨文上的龟甲应该更加熟悉,毕竟他的研究方向是旧石器考古以及动物考古。
所以高铭才调侃他的只会看骨头。
“行啊,你要展示一下甲骨文,也是可以,要不,吕老师你当场给翻译一下这张甲骨文拓片,给苏亦同学做一个示范如何?”高铭说。
来而不往非礼也。
刚才吕遵额可是让苏亦跟他PK呢,这个时候,能够揶揄一下对方,高铭当然不会放过机会。
吕遵谔不上套,“算了,咱不影响苏亦同学的面试,关于甲骨文的探讨,咱们私下聊。”
高铭却不打算这样放过他,“没事,我这样还有一张。”
作势,就要抽出去同款拓片。
吕遵谔不接招,“算了,咱们就不要喧宾夺主了,主角在台上呢。”
高铭跟吕遵额互怼,其他的老师也发出轻笑。
这个时候,苏秉琦先生才出声,对苏亦说,“就算读过也没有关系,你只需要翻译出来就可以,咱们这次的面试,更多是对你综合实力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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