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茫然地看着他们的笑脸，仿佛与他们隔着一块玻璃墙，他们是他们，她是她。
　　宋迟在众人的笑脸中回过头来，看向她。
　　周云眼神的茫然逐渐聚焦，汇聚到宋迟一个人身上。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在这一刻短暂地相会，某种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短暂的相会中流转。
　　周云忽然粲然一笑，振臂高呼：“太棒了，我经纪人告诉我，我明天早上的拍摄取消了，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唱歌了！”
　　灯光化作星光在她眼睛里流转，熠熠生辉。
　　周本源迅速双手握拳，发出欢呼声。
　　在众人高兴的声音里，周云看见宋迟平静的笑脸上，嘴角意义不明地勾起，有点像是讥讽，但又有点像是自得。
　　高兴的情绪蔓延，柳源让老板上了酒。
　　“我喜欢喝点酒，你们不能喝的随意，不用勉强啊。”柳源说。

　　但在娱乐圈中混的人，谁不能喝点酒呢。
　　柳源的酒量很好，但从不在酒桌上劝人喝酒。反倒是这种时候，他喝得高兴了，会兴高采烈地说：“认识你们真是太开心了，咱们碰一个！”
　　周云只喝了一小口，柳源也不介意，眼睛里的笑意更浓。
　　“小云真是个好姑娘。”柳源笑着说，“我跟她碰一个，她竟然好实在地喝了一口，小云，不喝也没事，我就是一高兴就喜欢跟人碰杯。”
　　周云脸颊微红，说：“柳哥，我能喝点儿，我也高兴，只是我酒量不好，不能陪你喝太多，你的酒里太好了。”
　　宋迟的酒杯递过来，跟柳源碰了一下。
　　“我陪你喝。”
　　从两人说话的语气、口吻和表情来看，都能看出来，宋迟跟柳源的私交真不错。
　　柳源拍拍宋迟的肩膀。
　　宋迟低头一笑。
　　周本源好奇地问：“迟哥，柳哥，你们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柳源说：“那我跟宋迟认识的时候可有些久远了，他那个时候还没有出道呢。”
　　“啊？”周本源惊讶地瞪大眼睛，“认识得这么早？”
　　柳源看了宋迟一眼，见宋迟但笑不语，也没有看他，知道宋迟不介意他当众说这段往事，便接着往下说：“他当时本来是准备以男团成员的身份组团出道的，但很可惜，快要出道的时候，他们团有几个成员闹不和，再加上一些别的原因，还没有出道就解散了，正好当时我们台想要选拔一个新主持人，跟很多公司都发了邀请，小迟被他们公司送到我们电视台，就那个时候认识的。”

　　“迟哥还做过主持人吗？”周本源更震惊了。
　　周云也有些疑惑。
　　她从来不知道宋迟还有过这段历史，印象中，他一出道就走红，没有过不红的时候。
　　宋迟接着柳源的话说道：“最后没有竞争过别人，没有争取到那个主持人的机会，不过在电视台内部选拔和培训的时候，柳哥是我们的考核官，他也会在私下给我们建议，教导我们，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哇，竟然还有过这样一段！”周本源发出惊叹。

　　宋迟的五官其实有点单薄，跟主持人传统偏好的浓眉大眼不太一致。
　　周云也想象不出来宋迟做主持人的样子。
　　“还好没有做主持人，要不然就埋没了他的才华了。”柳源说，“那个时候其实台里面挺想要他的，他那个时候就很聪明，也刻苦努力。”
　　宋迟说：“那时候柳哥就找我，私下跟我聊了一次，问我是不是真的想做主持人，我说不是，只是公司安排我过来的，当时我也只有这个机会可以出道，柳哥就说，如果我不是真的想要做主持人，他可以把我推荐给一些朋友，找到一些合适的机会，不用勉强做主持人。”
　　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周云这下明白，为什么宋迟跟柳源的关系如此亲近了。
　　“小迟也是实在，我问他是不是真的想要做主持人，他竟然就跟我说不是。”柳源回忆起往事，脸上笑容更深了一点，“其实机灵点的孩子，哪怕不是这么想的，当着我的面也会说想啊，但他不是不机灵，他只是不想骗我，我那个时候就在想，这孩子真挺实在的，也不说个谎。”

　　周云心想，柳源夸人是不是就喜欢夸实在？刚才夸她也是夸实在。
　　几个人喝得高兴，都有点醺然。
　　柳源安排了车，在饭店门口等他们，接他们去KTV。
　　出门下台阶的时候，周云走在周本源旁边，大概是喝得有点多，脚下突然打滑，一个踉跄，身体站不稳，撞了周云一下，自己也往台阶下倒。
　　周云被这么一撞，也跟着颤巍了一下。
　　一只手眼疾手快地过来，扶住她的手臂。

　　周云一抬眼，看到了宋迟。
　　周本源也幸运地被柳源扶住了，避免了摔一个狗吃屎的结局。
　　柳源回头问：“小云，你没事吧？”
　　“没事。”周云连忙把自己的手臂从宋迟手中抽出来，答道。
　　宋迟的手插回了裤兜里。
　　“谢谢。”周云说。
　　“下次跟人说谢谢，记得看着对方的眼睛说。”宋迟的声音有丝戏谑，“没诚意。”
　　说完，他便朝前走去。
　　周云尴尬地用手捂了捂自己的脸。
　　这是今天晚上，宋迟第二次说她没诚意。
　　罪魁祸首周本源在前面喊：“周云，你快点上车啊！”

　　周云如梦初醒，匆匆忙忙地上了车。
　　没有人注意到，在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SUV，林小妙放下相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一次，总算拍到实料了！
　　周云会唱歌，但唱得不专业。
　　柳源问她会不会唱《小苹果》，周云比了一个OK的手势，“必须的。”

　　两个人一起合唱了一首《小苹果》开场，都不矜持。
　　唱完以后，柳源拿着话筒大笑，说：“小云真是一个给人惊喜的姑娘。”
　　周云：“糟了糟了，我苦心经营的女神形象碎了一地了。”
　　“没事，你是接地气的女神，有人间烟火味儿。”柳源说道。

　　周云把笑着把话筒递给要唱下一首歌的人，坐下来。
　　一瓶水从旁边递过来。
　　光线不明的包厢里，宋迟的脸一大半都隐没在晦暗的阴影中。
　　周云把水接到手中，说了声谢谢。

　　周本源的歌声已经响起。
　　周云好像是在听周本源唱歌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时不时注意着宋迟的动静。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云看着前边的屏幕时，总觉得后面有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
　　忽然，手机响了。
　　竟然是周览打来的电话。
　　周云只好去外面接电话。
　　走廊上回荡着包厢里飘出来的歌声。
　　周云走到走廊尽头，看着窗外，接通了电话，“览姐，你找我？”
　　周览说：“郑小句跟我说，你录完节目以后没回去？”

　　“嗯。”周云微微皱眉。
　　“你在哪？”
　　“柳源邀我们吃了点东西，现在正在KTV。”周云问，“有事吗？”
　　周览犹豫了一下，说：“那个美容仪的代言，你再考虑一下吧。”
　　周云的眉头皱了起来。

　　“又是何勇的意思？”
　　周览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