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接。”周云眼神冷漠，直接拒绝了，“我不管他到底为什么要我接这个代言，但我记得我跟公司签的合同里面，约定了要尊重我的个人意见，上次《第八次心动》那件事，我已经做了让步，这不是我次次都会妥协的意思，麻烦你转达一下。”
　　周览语气带上了点火，问：“你就非要跟公司对着干吗？”

　　“是我在跟公司对着干吗？览姐，你别倒打一耙，这种不知道从哪个坑里冒出来的美容仪产品，你敢给你的脸用吗？”周云恼火地质问，“你当我是什么？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你是我的经纪人？我要是因为这美容仪出问题身败名裂，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周览那边长久地沉默。
　　“周云，我可能不太适合做你的经纪人。”周览说，“我会尽快跟公司申请，给你换一个经纪人。”
　　说完，周览就挂了电话。

　　听到通话结束的声音，周云无力地放下了手机。
　　风从窗外吹进来。
　　周云苦涩地一笑，眼眶好像被风沙刺激了。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一个耳熟的声音在周云身后响起。

　　周云惊讶地回头，看到宋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神色冷静。
　　“我……刚才在打电话。”
　　“我看你怎么像是要哭了？”宋迟看着周云有点泛红的眼眶。
　　“没有。”周云撇过头，“你看错了。”
　　“又不说真话？”宋迟皱眉。
　　周云摇头，“对不起，我现在心情不好，我先回去了。”
　　她迈开脚步往前走去。
　　宋迟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周云震惊地看向宋迟，有点不知所措。
　　宋迟说：“你因为看到我心情不好？”
　　周云摇头，“不是，你别误会，我自己的私事。”
　　“那就跟我说说吧。”宋迟说，“你说出来，我可以安慰你。”
　　周云哑然无声。

　　“如果你是因为之前那部戏的事情感到愧疚，大可不必。”宋迟忽然又说，“我也是艺人，知道很多事情你身不由己，我理解。”
　　“那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宋迟：“你一道歉我就回消息，我不要面子啊？你知道多少人想要演那个角色吗？我都决定给了你，还让岳海网那边都同意了，结果你那边又回绝了，我的脸都丢了。”
　　周云低头不语。
　　“行了，我也没真生你气，今天不是专门过来了吗？”
　　宋迟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鼻子。
　　“对不起。”周云低声道歉。
　　“不是说了，我没真生气吗？”宋迟眉宇间浮现出烦躁之意，只是这烦躁之意并非针对周云，他叹口气，“你最近跟你公司闹得不愉快？”

　　“我经纪人都说以后不做我经纪人了。”周云苦笑一声。
　　宋迟有些意外，问：“闹得这么不愉快？就因为之前那部戏？”
　　“不是，他们又让我接一个代言，我不想接。”
　　“什么代言？”
　　“一个美容仪，没听过。”
　　宋迟说：“现在基本上没有女明星敢接美容仪的代言，这种代言风险太大，经常看见出问题的新闻，是不应该接。”
　　周云苦涩地笑。
　　宋迟：“但你是新人，公司安排你的工作，你不接，对你是有影响。”

　　“已经早得罪了。”周云说，“我经纪人都说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现在热度高，能赚钱，公司早把我给雪藏了。”
　　宋迟嗤笑了一声。
　　“这也太言过其实。”
　　宋迟说：“现在这个时代，又不是十年前的娱乐圈，说雪藏就雪藏，哪能呢。”
　　周云：“但确实闹得不太开心。”

　　“是跟整个公司闹得不太开心，还是某些人？”宋迟一针见血地说道，“别把个别人当公司，除非你得罪了大老板，得罪了大老板也不意味着完全把路堵死了。”
　　周云：“什么意思？”
　　宋迟说：“之前柳哥在台里的地位也不是那么稳固的，有一任台长想要培养自己的人，好几次重要的活动都挤掉柳源，把一个投靠他的主持人安排上去，又因为柳哥观众缘实在太好，他如果不腾位子，其他人永远上不去，所以他那两年明里暗里都在被打压，可是现在柳哥依然还站在这里，那个台长却因为贪污受贿进了监狱。”
　　周云若有所思。
　　“碰不赢别人的时候，没必要硬碰硬。”
　　“耐心等待，伺机而动，你总会迎来你的机会。”
　　“艺人和公司之间确实并不势均力敌，但你可以学会借力打力，也可以扮猪吃老虎，你有很多种方式可以选择，只是千万别用鸡蛋碰石头，不到最后关头迫不得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行为说白了就是冲动。”

　　“这是柳哥教给我的，今天我教给你了。”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包厢，大家也好像没有察觉到异样，见到他们进来，立即怂恿他们去点歌。
　　几个人唱到凌晨，这才散了。
　　几个人都喝了点酒，又因为身份特殊，不方便叫网约车，只能安排司机过来接。
　　柳源问周云：“小云，你有没有车来接，要不要我送你？”
　　宋迟说：“柳哥，没事，等下有车来接我，我捎她回去就行。”
　　柳源点头，“那行。”
　　宋迟的车先到，柳源亲自把两人送到车上，挥挥手，这才往后退了两步，目送两人。
　　周云坐上车了，还在想，这种情况是不是要避点嫌比较好。
　　“你住在哪？”宋迟问。
　　周云把地址报了一遍。
　　宋迟对司机说，先送她去这里。

　　车窗外，光影如流，十分安静的夜晚，连一路灯光都透出几分寂寥。
　　两人一直无话，到了周云公寓楼下。
　　周云说：“谢谢，我先下去了。”
　　“周云。”宋迟喊。

　　周云开车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宋迟说：“晚安。”
　　“晚安。”周云如释重负地一笑，开了车门，下车后，对车子里的宋迟摇摇手，上楼去了。
　　第二天早上没有工作，下午有一个拍摄。

　　周云给郑小句留言：明天中午来接我。
　　没想到郑小句没有睡，回：好的，小云姐。
　　周云有些惊讶，问：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呢？
　　郑小句说：我在等您的消息呢，怕您晚上需要人去接。
　　周云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这么实在，她哭笑不得的同时，说：谢谢，不过以后如果我没有特地叮嘱你的话，你就不用等我了。
　　郑小句：没事，小云姐，我也睡得很晚，您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就行。
　　周云想到刚才周览的那个电话。
　　她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给郑小句拨了个电话过去。
　　“小云姐？”
　　“小句，录完节目以后，你跟览姐说了我和柳源他们吃饭去了吗？”
　　郑小句想都没有想，回答：“说了，览姐让我把你的行程都跟她报备呢。”
　　周云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郑小句好像是意识到了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小云姐，我是不是不应该告诉览姐啊？”
　　“没有，这种正常的行程，你跟她报备没事。”周云笑了起来，“我只是有些好奇她在我节目录到一半的时候就走了，怎么会知道我跟他们吃饭去了，是你的报备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