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秘书说，“我当然没有那么多钱，但是我可以分期慢慢给你，只要我活着，就给你当牛做马，你指东我不敢往西。”
　　方文达看王秘书一眼，这才慢条斯理地说，“起来吧，张大志总是和我作对，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刚才让他爹自己去找山野副厅长了。”
　　“谢谢老哥。”王秘书松一口气，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喘粗气，过了好一会才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坐到沙发上。
　　方文达突然说，“明天过了，你不死，就是科长，王科长，行动科的王科长。”
　　王秘书激动地点头，这巨大的起伏他的心脏是真受不了，“谢谢方厅长。”

　　方文达淡淡地笑一声，“这可是肥差！比你当秘书吃点小钱强多了！”
　　“我知道，我知道。”王秘书忙不迭地点头，大脑都快要空白了。
　　“你只要用枪对着富家公子小姐，‘你们有问题，要接受检查！’那钱就哗啦啦流进你的口袋里。”方文达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开枪的姿势。
　　“只要方厅长帮我保住人头，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王秘书还在喘气。
　　胡耀祖从丨警丨察厅出来就回家，一路上都是关卡，正在严查，大街上连人影都没几个，他拉着全是血的人力车慢慢回去。
　　苗大爷和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眯着眼睛前后晃，看到胡耀祖进来，他站了起来，“你这几天到哪里去了？”
　　“回了一趟老家。”胡耀祖说。
　　“你父母还好吧？”苗大爷问道。

　　“都健康，都还好。”胡耀祖说完关上大门，把苗大爷拉到内屋，围着他绕一圈仔细看半天，“你还真神啊，这么多子丨弹丨对着你打，你居然一点都没受伤，厉害！”
　　苗大爷转头，盯着胡耀祖，“你说什么？不要胡说！”
　　“别装了，”胡耀祖坐下来，“家里有吃的没有？我一下午都没吃过东西，我今天下午看到你了。”
　　苗大爷去厨房端出一些剩菜来，又拿了一壶酒，他心里也紧了一下，低声问，“下午你也在？”
　　“对，”胡耀祖自己倒一杯酒，“是抓你们的。”说完他将特高课的证件拿出来给苗大爷看。
　　“真成汉奸了？”苗大爷仔细看证件。
　　“我看到你杀人了，动作真潇洒，但是接应你的人不够专业，手臂上绑个白布条也太明显了。”胡耀祖喝了一口酒才说。
　　苗大爷听胡耀祖说这话，知道他真的在现场，便说，“我也不隐瞒你，我的人伤了好几个。”
　　“你当时坐的人力车如果不往后走，一直往前，他们就不会暴露了。”胡耀祖说。
　　苗大爷摇摇头，“他们没有经验，都是刚从作战部队调过来的，可惜了，我们刺杀的人被人救走了，我只杀了一个替身，唉……”

　　“救人的是我！”胡耀祖懊悔地说。
　　“什么？是你？胡耀祖，你在想什么？原来用人力车救人的是你？”苗大爷一听火冒三丈，唰一下站起来。
　　“我觉得他不该死。”胡耀祖低下头小声说。
　　“他活着，对我们威胁有多大，你知道吗？”苗大爷气得发抖。
　　“我知道，你们都火拼了，我当然知道严重性。”胡耀祖点头。
　　“你还真的成了汉奸！我们杀人，你去救人？我真想杀了你！”苗大爷不是说假话，他是真气得杀了胡耀祖的心都有。
　　胡耀祖却大口吃着东西，含混着说，“苗大爷，你要想着，如果他很重要，怎么会是今天这种保卫措施？枪声一响，大家都去抓刺客，没一个人管他，说明他根本不重要，只是个诱饵而已。”
　　“他不重要，你也不应该救他。”苗大爷坐下来，生气地瞪着胡耀祖。
　　“我能救他，也能杀他！”胡耀祖倒是自信得很。
　　“就凭你？胡耀祖，我看过他的材料，枪法了得，单打独斗也没几个人能胜得了他！”苗大爷越说越气，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为了这次刺杀行动，老高在半路就出事了，大家付出了那么多，还伤了好几个人。
　　胡耀祖当然知道零零幺的身手，零零幺是他的教官，他太清楚不过了，也就没敢说话。
　　苗大爷说，“他一旦躲起来，我们根本找不到，这么大的城市找一个人就是大海捞针，你告诉我去哪里找？以后，他就是一颗不定时丨炸丨弹，爆炸了就要死很多人！你！气死我了！”
　　“我有证件，我能进入医院病房，我可以杀了他。”胡耀祖说。
　　“你以为，你还能接近他？”苗大爷为胡耀祖的无知和幼稚生气。
　　“我觉得他只是个诱饵，在鬼子那边根本不重要，如果他重要，说实话，你们连刺杀的机会都没有，鬼子的目的只是抓刺客！”胡耀祖分析道。
　　苗大爷点头，“你有机会，就杀了他！”
　　胡耀祖点头，“我会尽力的，人是我救的，如果他真的很重要，我拼命也要弄死他。”
　　苗大爷叹口气，给胡耀祖倒上酒，也给自己倒一杯，想着今天乔装了还是被胡耀祖给认出来了，他也感到有些危险，有点后怕，“在我撤离之后，发生了什么？”
　　“楼上的狙击手应该受伤了，伤得很重，第二声枪声应该是对准他的，我上楼去看过，有血迹。”胡耀祖回忆着说。
　　“是谁呢？”苗大爷听完胡耀祖的描述，也猜不出狙击手是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人，现在全城戒严，他得不到任何消息，只能让所有人都暂停行动。
　　胡耀祖又说，“我也不知道是谁，没看到人，对了，在样子胡同三岔路口，我救了一个人，多处受伤，贴了假胡子，全身血，这人好像是我第一次跟踪的那个人。”
　　“你见过？他是谁？”

　　“留意书店的人。”
　　苗大爷知道胡耀祖救的人是杨归远，他后悔极了，当时听到密集的枪声应该组织人去营救，“你觉得他伤得重吗？”
　　胡耀祖想了想，摇头，“能走路，能说话，应该都不是要命的伤。”
　　苗大爷听了，心里的石头落地。
　　胡耀祖又说，“他不是狙击手，狙击手被对面楼的狙击手打伤了，狙击手一般枪枪致命，他能自己走到样子胡同三岔路口就说明他不是。”
　　苗大爷点头，他认同胡耀祖的分析，但他实在想不出狙击手会是谁，按原计划狙击手是老高，他负责接应老高，但是老高出事了，他只能采取备用计划，冒险亲自出马刺杀零零幺。
　　这杨归远！唉！苗大爷心里把杨归远骂上一百遍。
　　“胡耀祖，胡老弟在家吗？”外面有人喊道，还伴随着低低的敲门声。
　　苗大爷掏出一把枪，靠在门后，他对胡耀祖不放心，“谁啊？”

　　“我，老王。”外面的人回答。
　　胡耀祖开门走了出去，“王秘书，你怎么来了，有事？”
　　“有事，有事。”王秘书回头左右看。
　　“到我阁楼吧。”胡耀祖看他真有事，就邀请进门。
　　“现在戒严了，我长话短说。”王秘书拿出两根金条放在桌上。

　　“这是？”胡耀祖还是第一次见到金条。
　　“是老方，是老方。”王秘书说。
　　胡耀祖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冷笑，“两根金条，就能买你的命？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