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姐。今天您想清楚您的罪过了吗?”朱莉让那些医生离开,板着脸站在阮小沫面前问。
她每晚都要这么问上一句。
她要阮小沫认识到自己的错。
阮小沫不该顶撞少爷,更不该想着要从少爷身边逃开。
少爷要的东西,就是他的。
没人能抢走,也没人能逃走。
有人想逃,这就是罪。
阮小沫依旧眺望着已经日落的远方,仿佛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这样的状态,也已经持续很久了。
朱莉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她的回答。
朱莉径直离开了,留下宛如失去了语言的能力的女人。
阮小沫的脑袋一刻也没有移动过。
她安静而麻木地盯着同一个地方,眼睛一睁一合还算印证着她还活着。
朱莉的话她都听到了的。
可她不想回答。
让她认清自己的罪过……
她的什么罪过?
没有对靳烈风一见钟情、对他爱的死去活来、痴迷不已,就像那些被他不屑一顾踢开的女人一样吗?
如果不爱他算是罪过,那她确有原罪。
她不会爱他,过去、现在、未来……永远不会!
就像是他说过……她永远不可能逃离他身边一样……
即使……她迎合他,她会得到什么?
按照他在游轮上的承诺、他在混乱中替她挡住子丨弹丨的行为……
她会成为下一个柳萋萋,还是一个永远上不了位的柳萋萋!
她恨那个女人,恨那个女人陷害她妈妈,抢走她爸爸,让她的家庭破碎。
她从小就没有什么安全感。
妈妈的注意力全在爸爸身上,总是忽略她。
柳萋萋母女欺负她、爸爸也漠视她。
小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的爸爸妈妈和别人的爸爸妈妈不同。
她哭、她闹、她哀求妈妈不要抛下她去找爸爸,也希望爸爸能够多看她们母女一眼。
可得到的只有训斥和柳萋萋母女的嘲笑。
渐渐的,她学会了不哭、不闹,试着当爸爸也许会喜欢的乖女儿。
从妈妈病倒住院之后,她一有空,就求家里唯一对她还算好的司机叔叔送她去医院探望。
六岁那年,爸爸不在家,柳萋萋母女也都不在。
她带了几根悄悄攒下的蜡烛,和一个小蛋糕,去医院找妈妈。
那是她六岁的生日,只有妈妈能陪她过。
就在她点着蜡烛。在妈妈慈爱的目光中闭上眼睛许愿时,病房的门开了。
穿戴整齐的西装男人走了进来,把什么东西递给了妈妈。
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母亲尖叫声。
“不可能!鸿风怎么可能和我离婚?!”母亲完全失去了仪态和理智,像是疯了一样地狂叫着:“这是假的!这绝对是伪造的!我不离婚!我不同意离婚……”
她吓坏了,放在病床边的小蛋糕被母亲掀翻,落在地上。
蜡烛的火苗蹿到了她的鞋上,迅速地燃起来。
还好张医生闻声迅速赶到,帮她扑灭了火,也给母亲打了一针什么,让她睡着了。
她看着好像和平常一样安静病弱的母亲,刚才的一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才刚刚许了六岁的生日愿望:希望爸爸爱妈妈。柳萋萋这个坏女人被赶走。
生日许愿只是骗人的。
她从那时忽然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放下了所有的天真和幼稚,学会说谎话哄着母亲,学会了忍耐柳萋萋母女三人。
她不相信爱情,只是曾经……也许曾经在墨修泽身上……
阮小沫目光垂了垂,黯淡地落到了地上。
她不相信爱情……
也不会成为柳萋萋……
她不爱靳烈风……
也不愿意和他纠缠下去……
可她没得选择。
晚风吹来,越发空荡的白色长裙迎风飘扬起来。
她在夜色里,就像是一只不属于人间的幽灵。
旭日东升,逐渐强烈的光线刺激着她的眼睛,逼迫着她从昏沉中清醒过来。
阮小沫睁开眼,输液的东西早已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撤去。
又是一天的折磨。
就像因为偷火种送给人类,而中了诅咒,永远被老鹰啄食心脏的普罗米修斯一样。清醒地经历着永无止境的折磨。
可传说故事中的普罗米修斯为人类带来火种,她呢?
她只是被魔鬼惩罚的囚徒而已。
阮小沫自嘲地想着,眼帘沉重地半阖上,接受着新的一天、新的痛苦。
在偏楼旁边的另一层更高一些的楼顶,高大的男人坐在屋檐边,目光不转地一直盯着这边。
他手边,是一地的酒瓶、酒罐。
从她被绑到偏楼楼顶的那一天起,他就在这里了。
她每晚输液。他就不分昼夜地饮酒。
盯着她,每一口酒,就像是代替她灼烧着他的喉咙、肠胃。
她晒,他也晒着,她疲倦地睡着,他却还醒着。
除非被酒精彻底醉过去,他都一直盯着她,一刻也不曾移开眼睛。
犹如要把她的身影锁在眸底。
“少爷……”齐峰上到楼顶,看着仰起头灌酒的男人,脸上浮现出不忍:“你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靳烈风面色森寒。转过身,忽然猛地将玻璃酒瓶重重地砸了过去。
齐峰没有闪避,脑袋上挨了重重一下。
“哐当!”
酒瓶跌落地面,碎成无数片。
他脑袋上有鲜血渐渐渗出。淌下。
靳烈风指着他,颓废凌乱的俊脸上有着沉郁的暴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人趁着我醉了给我输液!”
他的手臂上,已经有许多个针眼。
因为用的极细的那种针头,拔掉之后。其实并不容易被发现的。
可就算整日被酒精麻痹,他也不是好骗的!
齐峰却居然敢趁他醉过去之后,让人给他身上扎针输液!
齐峰低下头:“少爷,我错了。”
就算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少爷好,但对他来说,错了就是错了。
他从来不避讳自己的错误,也从不找借口。
就算要面临极其严苛的惩罚,他也会做同样的事。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少爷彻底毁了自己的身体。
“少爷……”
“滚下去!”
齐峰还想劝说些什么,却被靳烈风直接打断。
“滚下去!自己领罚!”
“……是,少爷。”
楼顶又安安静静了。
靳烈风颓然地坐下,布满血丝的眼睛执拗地看向那一边的楼顶。
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女人,乖乖地不出声也不闹腾,就像是一具漂亮的驱壳似的。
靳烈风死死盯着那边,伸手随手抓了一个瓶子举到嘴边。
瓶子里什么都没有。
空瓶。
他动作滞了滞,而后狠狠地将瓶子砸在地上!
阮小沫只记得昏迷之前,似乎还是白天。
看来身体快要到极限了。
醒来时。已经被转移到房间里了。
几名白大褂在她身边晃来晃去,有条不紊。
空气中一股子药水的气味。
阮小沫知道她身体必然受到了“周到”的照顾。
门被推开,一名医生跟在朱莉身后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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