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到一辆白色的车子,沿着道路缓缓向这边开来,速度越来越慢。
最后,在距离我不足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车门一响,走下来一个人。
受光线所限,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那人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试探性地叫了一句:“去年今日此门中。”
我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人面桃花相映红。”
那人哈哈一笑,又道:“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一个翻身上路,笑道:“纪洪涛!”
“李落!”
记得上大专那会儿,宿舍里有个好‘知乎者也’的兄弟,叫纪洪涛。
当年这小子喜欢上隔壁班的一个女孩子,苦苦暗恋了两年也没说出口。
最终,被另外一个哥们捷足先登了。
为此懊恼不已,常常吟诵这首《人面桃花》,说着命运多变。
时间长了,哥几个都叫他‘人面桃花’。
这首诗,也变成了他的标志。
毕业那会儿,一起来新山煤矿面试的就有他。
他也是第一个被录取的。
没办法,谁让人家会拽文呢!
上车后,闲聊了两句。
才知道,他现在是新山煤矿办公室的科员,很受领导器重,用不了几个月就能提个副科长。
我不禁感叹,真是同人不同命,当初连追个女孩都唯唯诺诺的人,如今马上就要走仕途了。
“你也不差嘛!当初那个满嘴跑火车的二流子,摇身一变成了小法师。”
我点点头,笑了一下说:“看来是任双春派你来的。”
我和纪洪涛后来再没有联系过。
他不可能知道我来了。
更不可能在这个地方等我。
除非,有人事先通知他。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在新山煤矿这么复杂的地方站稳脚跟。
单凭个人能力,无疑痴人说梦。
所以,上面肯定有人。
前后这么一对照,很容易猜到真相。
只是,我不明白,任双春怎会知道我和纪洪涛是同学呢?
“你忘了,当初面试的时候,咱们可都投过简历,那上面有你的照片。”
今天下午,任双春回去后就让心腹查我的底细。
那心腹原来负责过招聘工作。
当初,就我一个人没应聘上,自然很大怨气,曾经大闹过一场。
所以,他有印象。
急忙查找以往的应聘信息,然后就得到了我的简历。
也自然知道了,我和纪洪涛等人的关系。
“这么说吧!我跟的人和任双春关系非比寻常,所以他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
“打感情牌吗?”我笑了。
“是啊!”
纪洪涛笑了笑说:“事关哥们仕途前程,你可要帮我。”
“这……好吧!不过你也要为兄弟我着想一下。”
“什么意思?”他有些不明白。
“废话!你走仕途飞黄腾达,前途无量,兄弟我的兜可比脸还干净。再说了,用你自己花钱吗?”
他愣了一下,恍然大悟:“这个好说,说个数,我替你去谈。”
接下来我提出了自己另一个疑惑。
既然任双春已经把这件事情交给了纪洪涛。
为什么刚才他还要自己出马呢!
“这个……怕是他想看看你的能耐吧!”
一个小时前,有人汇报靳鸿宇忽然带人出了矿区。
一番打听,才知道他受了邪祟的蛊惑,前来抓我。
本来有人提议立刻把他们追回来。
但任双春却没表态,只叫纪洪涛随时待命。
然后,亲自开车来了这里。
“如果你连靳鸿宇这种货色都对付不了,还谈什么往后的事儿。”
“往后的事儿?”
此刻,纪洪涛猛然意识到,原来任双春在车上什么也没说。
愣了一下,打起了哈哈,说自然是急诊室的那些个神神鬼鬼的事儿了。
我没有追问。
心里不禁有些惨淡。
如果只是为了老周这样的公事,任双春不会像做贼似的来见我。
所以,背后必定还有事情,而且是私事。
看来同学情分什么的,也就是说说而已了。
我可以理解他不敢说出任双春背后的私事。
可你也没必要骗我吧!
或许纪洪涛也觉得自己说的理由太过牵强,笑了两声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或许能知道老周的事情。”
一个小时后,车子七拐八转地停在一排民房前面。
据纪洪涛说,这里是一个快要拆迁的村落,别看到处都是房子,其实大多已经没人住了。
只有几个租户还在。
“纪主任!”
看到纪洪涛走进院子,黑暗中闪出两个黑影,看样子似乎在看守什么人。
“说了多少回了,我不是主任,怎么就是不听话呢!”纪洪涛笑着责备。
“嗨!不就差那么一张纸嘛,迟早的事儿。”
“那也不能胡说,去外面看着点,我有话要和老郭说。”
“好的,纪主任,有事儿叫我们。”
那两个人出门时,看了我一眼。
他们或许不明白,这么隐秘的事情,纪洪涛怎么带一个陌生人进来。
屋里的家具十分简单,简单到加起来不值一千块钱。
我们进来的时候,对面椅子上正坐着一个谢顶的中年人。
“纪主任!”
看到纪洪涛进门,他急忙起身,哆哆嗦嗦掏出一根皱巴巴的烟来。
后者笑眯眯地接过来,却拒绝了他递过来的火。
把烟放在桌子上,转身向我介绍:“郭师傅,和老周关系最好,王蟒应该和你说过了吧!”
我点点头。
心道:看来这个人确实知道点什么,否则不会被看管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啊!”
老郭一听,噗通一声给纪洪涛跪下了。
纪洪涛急忙起身把他扶起来,笑眯眯地说:“郭师傅,咱都是打工的。我相信你,但是别人不相信你。要不这么着,你随便扯个谎,我回去也有个交代不是。”
“我……我怎么扯谎啊!”
“随便说点什么,真真假假,像那么回事就行,只要人家信了,我就放你。”
听到这里,我不禁感叹纪洪涛的油滑。
我可没逼你,是上面的人逼你。
你可以说谎,只要上面的人相信就行。
上面的人有那么容易糊弄吗?
显然没有。
所以,你必须说实话。
我不忍看到老郭痛苦,张嘴问道:“郭师傅,你是在害怕什么吧!”
“你……”这时他才注意到纪洪涛身后的我。
“我是谁您不用知道。你只用说到底在害怕什么,咱们的纪大主任会替你摆平的。”
说到这里,纪洪涛的脸色变了,有些不满的看着我。
我歪着脑袋冷笑一声:“看我干什么,做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不给人家点保证,凭什么给你说。”
这话出口,他有些脸红了,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地晃了晃脑袋说:“矿上会酌情解决的。”
“看到没,纪主任答应了。”
“我……只是……酌情……没……唉!好吧,我尽量。”
我估计他这时肯定后悔认识我。
“谢谢!”
被他这么一说,老郭那颗紧张的心稍微放了一下,点燃一根烟,幽幽地说:“不是我不肯说,实在是这件事情和科里的人……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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