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刘秘书?”
我一语道破。
他眼睛一亮,吃惊地问我:“你怎么知道有他?”
我没回答。
心说:看来猜对了。
早晨来的时候,那家伙对老周的死表现的很怪异。
先是轻蔑,后来又是紧张。
当时我就怀疑,这件事情会不会和他有点什么关系。
“有他?”
纪洪涛敏锐地抓住老郭的语言漏洞,急忙追问:“你是说,除了他之外,还有别人。”
“我……我没说,我是说……”
“还有靳鸿宇,是不是?”我笑着问道。
“你……你到底是谁?”
这下老郭有点坐不住了。
一个刘秘书不至于把老郭吓成这个样子。
除非,还有比他更厉害的人。
而这个人,对老郭有致命的威胁。
整个地销科,还有谁比刘秘书更可怕。
除了副科长,就是靳鸿宇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副科长我到现在都没见到,可见他和靳鸿宇不是一个派系。
而一直守在靳鸿宇身边的,只有刘秘书。
所以,他们两个是穿一条裤子的。
听到这里,纪洪涛发出一阵冷笑:“我以为你担心什么,原来是这两个人。放心,他们不会对你构成威胁。”
这话说的,我都不信。
你一个矿办的科员,哪来的底气说这种话。
“郭师傅,咱们矿上的事儿你应该很清楚。靳鸿宇的靠山是谁,你也门儿清吧!”
后者木讷地点点头:“我当然知道,是……”
纪洪涛急忙拦住他笑道:“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他已经被免职。所以靳鸿宇马上就不是你们的科长了。”
“有这事?”老郭显然难以置信。
“别的事我不敢说,但这件事情我纪洪涛敢拍着胸脯保证。”
老郭听完,愣了半天,长长地舒了口气点点头:“您这个人我们是了解的,没有十拿九稳,不会瞎说。”
“所以,你应该相信我。”
老郭点点头,又点了根烟幽幽地说了一句:“靳鸿宇这个王八蛋,缺了大德了……”
新山煤矿的工资制度,实行记分制。
就是根据工人的表现进行差异化计分。
表现好了加分,表现不好扣分。
分!就是钱。
但由于工作性质不同,每个科室计分代表的钱数差别很大。
有一分代表一百块钱。
有的一分代表五百块钱。
地销科的分数比例是1:300,也就是一分等于三百块钱。
这个分,通常情况下只对工人有关系,对领导阶层没有。
所以靳鸿宇这个科长的工资虽然很高,但没什么幅度。
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为了多捞点钱他经常搞点小动作,接受下面人的‘孝敬’。
但这‘孝敬’毕竟是有限的,难以满足他的胃口。
刘秘书看中了这一点,发明一种‘带分制’。
这个词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虚构事实,奖励某几个人的分数。
等发了工资,这些人就把多得的钱交给刘秘书,再由他转交给靳鸿宇。
这可不得了。
按十个人来计算,每人奖励十分,一个月就是三万块钱,一年就是三十多万。
而且,这还只是十个人,如果是二十人,三十人……
数目之大,难以想象。
这在地销科,乃至整个新山煤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甚至别的科室也开始效仿。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赞成。
老周就是为数不多,敢站出来抵制这种行为的人。
他不但不肯为靳鸿宇带分,还鼓动大家共同抵制,甚至还要把这件事情往大了闹。
为了对付他,靳鸿宇可谓威逼利诱,把能想的招数都想了。
但老周就是不为所动。
为此,这种带分制收敛了很多。
但是,他们两个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明着不能动老周,就暗地里使绊子。
按理说,以老周的工龄,完全可以离开煤场,去清闲的岗位工作。
但在靳鸿宇的授意下,刘秘书总是以老同志工作经验丰富等理由,迟迟不予调动。
北煤场这个地方,是个是非之地。
经常会发生拉煤车滞留,甚至丢煤的事情发生。
一旦发生这种事情,管理员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老周面临的就是隔三差五的训斥和扣分。
最惨的一个月,被扣的只剩三百块钱。
作为好朋友,老郭不止一次的劝他低个头认个错,就过去了。
但老周的倔脾气,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说动。
他说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不会向靳鸿宇低头。
还说,别让老子发现他见不得人的证据,否则,玉石俱焚。
“硬气!”
讲到这里,我不由得对这个老周心怀敬畏。
一旁不说话的纪洪涛听到这里也点了点头,随后缓缓的摇了摇头:“过刚易折,虽值得钦佩,却不可取也。”
“纪主任说的对。”
老郭说到这里摸了摸额头,无限酸楚的说:“老周这辈子好就好在这里,死也死在这里……”
几天前,老郭要回去休息。
临走时,两人又喝了一顿大酒。
那晚都喝多了,醉酒间,老周说自己已经掌握了靳鸿宇和刘秘书的新证据,只要把材料整理好,往上面一寄。
他靳鸿宇和刘秘书丢官弃爵不说,还要吃牢饭。
当时的老郭已经醉得稀里糊涂,也没往心里去。
不想这一别,再见已成一人一鬼。
“到底老周掌握了他们什么证据?”
纪洪涛问道。
老郭没有回答,回头在桌子上拧开一瓶白酒。
咕嘟咕嘟,喝了足足大半瓶,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过头来的时候,已是满面红晕。
他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了一句:“老周发现,靳鸿宇和刘秘书利用职务之便,前前后后,偷了煤矿三万吨精煤。”
三万吨精煤。
以现在五百五十块钱一吨的行价来计算。
就是一千六百多万。
“这个靳鸿宇,好大的胃口啊!”
饶是纪洪涛,也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难怪老周说,只要自己手中的材料交上去,这两个人就算完蛋了。
“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事还是被人知道了。”
出事的那天晚上,老周接到了刘秘书的电话。
说如果煤山再出事,就要追究他的责任。
他也没细想,就去山指挥车辆。
然后,发生了煤山塌陷,自己身死的事故。
但是,人在死亡的一刹那,会无比地清醒。
甚至能无视夜色,看清几百米外的人和事。
他!
在分明看到刘秘书就站在煤山下,正拎着一把铁锹朝他冷笑。
不远处,还有一个撑着黑伞的人在观望。
那个人,正是靳鸿宇。
事到如今,他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煤山塌陷,什么交通事故。
这一切,全是靳鸿宇和刘秘书的计划。
目的,就是为了杀人灭口。
他恨!
他不甘心。
他就算做鬼也要把两人送进去。
事情的始末,老郭原本不知道。
如果不是后来老周闹附身,靳鸿宇非让他去谈,也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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