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中国最早出现万岁两字,意思是希望孟尝君能一直活到公元9700年。
冯谖咧着嘴哀叹:“你们高兴了,我等着回去被剥皮吧。”
回到临淄,孟尝君果然大怒:“钱呢?哪去了?”
冯谖战战兢兢掏出来。
“怎么才十万,就这么点儿?!”
“其他一大半,都被我烧了!他们蛮感谢您的!”
“啊?!”孟尝君大呼上当,你这老家伙把债券都烧了。如果换了比尔·盖茨,一定会这样骂:“That’s the stupidest thing I’ve ever heard! ”这是我听到的最愚蠢的事!骂“You piss me off.”也不错,意思是你尿着我了!你气死我了。
冯谖赶紧解释:“您的收入是损失了,可是我给您换回来了您最缺的东西。众所周知,您的家中是‘宫中积珍宝,狗马实外厩,美人充下栋’(好大的奢侈!),什么都不缺。您家所缺的,就是义!我给您买来了义啊。”
冯谖的意思是:人的收入可以分为“现金收入”和“非现金收入”。讨债失败,是您的现金收入减少了,但是您的非现金收入却增加了——您在薛邑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和形象,无限崇高起来,老百姓都猛呼您万岁,这都是非现金收入啊。(这就好比雷锋同志捐钱给了丢失火车票的大嫂,雷锋现金收入少了,但是声誉却有了,非现金收入增加了。雷锋的现金加非现金的总收入总量,还是成百倍增加了!连雷锋自己在日记中都说:“有人说我是傻子,可我宁愿作这样现金收入+非现金今收入几百倍增加的傻子啊!”)
但是孟尝君不懂经济学。通过冯谖的反复解释,终于使得他和大家有了更模糊的理解。孟尝君皱着眉头,恨恨地说:“诺,先生休矣!”
意思是,You make me sick! 你真让我恶心!快下去吧,回宿舍!
潇水曰:所谓“弹剑而歌”,除了冯谖弹其剑而歌,子路也曾经这样
“弹剑而歌”过的。在周游列国的时候,孔子被匡地的恐怖分子包围了。子路遂弹剑而歌,孔子和之而唱,一连唱了三个曲子,匡人脑瓜仁儿受不了了,解围而去。
所谓弹剑,到底是怎么弹呢?恐怕不是用手指弹剑,那大约不会有什么声响。但到底是怎么弹,鄙人还没有研究出来。
后来,“弹铗”这个词,就表示有求于人的意思。可以这样造句:萨达姆被美国打得受不了了,就向普京弹铗求助,说:“你们俄罗斯不是很恨美国吗,能不能帮帮我啊。”普京说:“帮你?You make me sick! 你真让我恶心!快下去吧!”
又及:最近有个网友给自己起名“弹剑而歌”,看上去好像很酷,其实他是把自己比喻成要饭的了。
日期:2006-12-19 15:25:35
七
冯谖,苦心积虑为孟尝君私家利益和私人名誉奔走,真像是孟尝君雇来的忠心耿耿的小弟。
以冯谖为典型代表,孟尝君收养的这帮门客大侠,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只效命于主子孟尝君,而不是效命于国君!(——因为是孟尝君私人掏钱豢养了他们。)他们聚集在临淄的孟尝君府上,多达三千多人,帮助孟尝君吆喝,成了临淄城里一股不可小觑的的政治势力,武装起来足可控制全城。他们为孟尝君实现专权充当鹰犬,对上威逼国君(齐湣王),对下膨胀孟尝君家势力。
靠这三千效忠于自己的门客为自己奔走,以及身后的封地薛邑作为根据地,再加上对上边忽悠,对周边结党(这几句概括了当权臣的基本条件),孟尝君终于独揽了齐国大权,把持齐国朝政达三十年之久,以致“闻齐之有田文,不闻齐有王也。” ——在齐国,他比王还大。(《史记》范雎语)。
《战国策》上也体现了这一点,别国使者到齐国来办事,直接找孟尝君,游说了孟尝君就行了,不用找齐王。孟尝君一手主办的“五年伐楚、三年攻秦”,都是蠢事,把齐国消耗得够戗,却没有捞到什么实际好处,属于典型的“远攻近交”错误策略。至于孟尝君私人财富丰厚,‘宫中积珍宝,狗马实外厩,美人充下栋’(冯谖语),还有狐白裘,就都不奇怪了!
权臣当久了,就要造反了。公元前294年,孟尝君准备对齐湣王下毒手,他策划了“田甲暴力劫王”事件。孟尝君指使同族的恐怖分子“田甲”,拿着武器暴力绑架了齐湣王。齐湣王身子胖大,功夫不弱,一运气,硬是挣开绳子,勉强得以脱逃,随后立刻追查恐怖活动幕后指使人。孟尝君仓惶失措,被迫辞掉相位,逃往封邑薛邑。
一路上,孟尝君的鸡鸣狗盗之徒,纷纷走散,他们脚底抹油,开着桑塔纳,抛弃孟尝君而去。到了邻近薛邑一百里的地方,门客越来越少,孟尝君的肚子也越来越瘪,他对天愁叹:Everybody is a jerk! ——这帮门客真混球啊!
(这些“门客”和“主人”之间,完全是一种利益买卖关系,好比企业倒闭,员工也就散伙,原也无可厚非。)
作为食肉阶级的一员,孟尝君从来没有这么饿过。突然,薛邑老百姓冒出了地平线,他们扶老携幼,手里端着饭碗和烧鸡,相迎于道中。孟尝君大喜,终于看见自己的“非现金收入”了,回头顾谓冯谖:“冯先生所为我买来的义,乃今日见之!”
冯谖说:“客气、客气。狡兔有三窟,现在薛邑就是您避难的一窟啊。”(成语“狡兔三窟”出处)。
不久,孟尝君觉得薛邑也呆不得,干脆在冯谖的安排下离开薛邑,跑去魏国去当相国了——背离了自己的祖国。凭着自己在天下混得的虚名和巨大的面子,孟尝君当上了魏国的相国,并且继续走他专权的老路(这家伙真是个专权专业户)。
孟尝君又怎么在魏国专权,也很值得一说。
据《韩非子》记载,当时魏国有一对儿孪生子,“于王甚重,而不为孟尝君”。意思是:这俩人跟魏昭王是一派的,不买孟尝君的帐,只跟魏昭王一个心眼。孟尝君很生气,于是演出了一场杀鸡骇猴的戏。
他请这哥俩来赌钱玩,都是百两黄金作注。(有钱啊!)
正赌着呢,孟尝君的传达室干部进来报告:“报告,张老四(张季)的儿子‘张小四’,在门口求见。”
孟尝君故意怫然大怒:“张老四一直跟我作对,你出去给我杀了他儿子。”说完,抽出兵器交给传达室。(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都不要司法审判了,直接搞黑社会暗杀。)
旁边的孪生哥俩看了,吓得直吐舌头。
旁边一个门客赶紧假装拦住,说:“不然。我听说张老四心底里其实是特忠于您的,真的是的,有什么什么事例为证。”
孟尝君一听,“好!既然张老四真把我当大哥,大哥我也亏待不了他。来人,拿我的条子,去仓库领出一千石小米,再去财务部要五百斤黄金,再叫后勤送良马固车一辆,再加一辆,两辆吧,都给张老四送去。还有,再找二十个宫中美女,一起给他。”
忠于魏昭王的那哥俩闻言直冒冷汗,回去私下对言:“我们还是不要跟孟尝君作对了吧,效忠他必有富贵,违逆他脑袋搬家,我们还是改跟着他当小弟吧。”于是都背叛魏昭王,改效忠孟尝君了。
孟尝君夺国君的权,立自己的势,手段常如此。他财大、势大、气大、胆子大、手段辣,手法俨然跟江湖老大、流氓大亨差不多。就这样,孟尝君成为魏国说一不二的权臣,后来魏国的对外军事行动方向,都是他说了算。而且看得出来,他要求大家(譬如这对孪生子)忠于他而不是忠于国君,说明他是把自己的利益与国君的利益直接对立起来的。
不但对魏国利益不负责,孟尝君也恨透了自己的父母之邦——齐国。后来,怒气冲冲的孟尝君为了杀回齐国去重新当权,就怂恿并参与了“五国诸侯联兵”攻打齐国的军事行动。齐湣王被杀,七十余城尽失,齐国几乎亡国,从此在战国历史舞台上一蹶不振,遂方便了秦人吞并六合。
不难看出,孟尝君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势和威严,可以不择手段,直至对齐国反眼不识。作为历史人物的孟尝君,虽然在豢养门客上有些现代企业家可以学习的高明手段,但其为人和历史角色是不足取的。惜乎司马迁不查,而为之树传扬名。
另外,据司马迁目击报告——司马迁曾到孟尝君的封邑薛邑观察,看见“其俗闾里率多暴桀子弟”,和附近邹、鲁的文质彬彬大不相同。问其原因,是由于“孟尝君招致天下任侠六万多家”——把六万多家坏蛋们都搬到薛邑,拼命发展黑恶势力,使这里成为黑社会的天堂。司马迁看罢,挖苦孟尝君说:“孟尝君好客自喜,名不虚传啊。”
潇水曰:上文曾说到过,孟尝君“对上边会忽悠,对周边会结党”,于是就当上了齐国的权臣。我们讲个《韩非子》里记录的故事,看孟尝君是怎么对上边会忽悠的。
当时齐威王的夫人死了,在他的十个二等夫人里面,需要提拔一个当正夫人的。这事情比较重大,会咨询到相国孟尝君的头上。这是个很费脑筋的事情,如果他建议错了,齐威王就会拒绝掉他的建议,乃至有点讨厌他,在众臣面前他也丧失威信,而且最主要的,那个最终被提拔的夫人也会憎恨他。所以,怎么办呢?孟尝君打造了十个玉耳环,献给齐威王。其中有一个耳环,是高级进口货。过了几天,他进宫的时候,看哪个“二等夫人”戴上了那枚高级耳环了,孟尝君就推荐说扶正谁。这样准正点。
于是,这么一办之后,终于推荐得正合齐威王之意,大讨了齐威王和新夫人的欢喜。
哈哈。这就是对上边会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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