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工作又累又脏，因为经常接触粪便和动物内脏，还容易染病，不是为了那点工资，没人愿意做这种工作。
　　知道了真相后，大概是心理作用的缘故，我觉得车厢里的味道也没那么臭了。
　　夜色已深，中巴车行驶在省道上，除了对面偶尔射来的车灯，车厢里一片黑暗，只有低微的鼾声偶尔传来。

　　在这种环境下，我也觉得有些发困，反正马老二是同村的，我也不用担心坐过地方，也跟着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四周的情况有些不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坐在中巴车里，但是中巴车却换了样子。
　　中巴车里到处都是污泥和浑浊的污水，充斥着一股腐烂的味道，而那些坐在位置上的乘客，各个都是扭曲挣扎的姿势，双目圆睁，明显是死去已久。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得一个激灵，就想挣扎起身，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有点像以前遇到的鬼压床，根本动弹不得。

　　接着，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我感觉到中巴车外面似乎有人影在晃动，隐隐约约有一个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偏差？”
　　“大人，我们都是严格按照仪式进行的，我们也搞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一次，回答的是一个娇媚的女声。
　　我听着这女声相当的熟悉，可是仔细去想，又想不出这女人到底是谁，在哪里见过她。
　　就在我思索这女人到底是谁的时候，车顶忽然传来了铁皮被尖利物刮动的难听声响，就像是谁在用铁耙子刮铁皮，声音无比的刺耳。
　　声音传来，我身边的那些乘客尸体忽然开始扭曲狰狞起来，他们开始朝着车厢撞击，仿佛想要撞开这辆车子，挣脱出去。
　　声音直入我的双耳，让我觉得浑身剧痛无比，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撕裂了一样。
　　接着，车厢顶部猛然发出一声声响，听起来像是铁皮被什么东西刺破的声音，我的额头猛然一痛，似乎有一根长长的尖刺刺入了我的大脑一般。
　　我痛得一声大吼，翻身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还在中巴车里坐着，车厢里的乘客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马老二把中巴车停在路边，正在让最后一个乘客下车。
　　大概是听到了我的大叫声，马老二转过头来，笑着说道：“做噩梦了？”

　　直到此刻，我额头处的疼痛感还没有消失，不过被熟人这样当面问，我总不能说自己最近总遇到邪门的事情，只能不好意思的笑道：“嗯，做了个噩梦。”
　　“他们身上味儿太大，臭烘烘的，你闻着做噩梦很正常，我每次送完他们回去，都要把车门车窗打开散一晚上味儿，要不第二天都影响生意。”马老二笑着说道。
　　这话似乎有点道理，嗅觉也会导致人做噩梦，可问题是，我额头上这尚未消散的痛觉又是哪里来的？
　　就在我皱眉思考间，马老二开口道：“明娃子，饿不饿？要是饿，咱们俩就在镇上吃碗面再回去。”
　　我还真的有点饿了，不过想到能马上回去找外公出手救我，我哪里还有心思在镇上耽误，赶忙摇头道：“马叔，我不饿，咱们赶紧回去吧。”
　　“中，那咱们直接回去。”
　　镇上到村上，开车也就是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从公路上下来之后，车子离村子还有一里多地的时候，马老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听了几句之后，停下了车子。
　　“明娃子，那边叫我去紧急拉点货，离村上也不远了，你一个人走回去中不？”
　　按道理讲，我付钱的只是县城到镇上那一段路，从镇上到村上，本来就是蹭顺风车的，人家这会儿有生意要忙，我要是还让人家继续送，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我赶忙向马老二道谢，从中巴车上下来之后，就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村上远远传来了高音喇叭的声音，听那动静，我就知道这是有人去世在办丧事，请了戏台班子唱戏。
　　其实也不能说是唱戏，这些年农村的丧葬服务，流行歌也唱，戏曲选段也唱，反正就是图个热闹。
　　村上死了人，也不晓得是谁，我的心情有些沉重，因为我又想到了自己，如果外公不能搞定我身上那诡异的刺青图案的话，我很可能就是村上下一个死掉的。

　　腿上伤口还没好，我走起路来有点慢，磨磨蹭蹭的到了村口，高音喇叭里传来的声音也越发的显得吵闹，听着让人心烦意乱。
　　说真的，这种行为也就是在农村能遇到，在城市里，妥妥的被人投诉噪音扰民。
　　我一边忍受着难听的唱歌声，一边继续朝前走，等我来到办丧事那家人的门口，转过头往里一看就愣住了。
　　办丧事的正是马老二家，门口灵堂棺材前的桌子上还摆着一张黑白遗照，上面那个熟悉的脸，不是马老二又是谁？
　　马老二死了？那我刚才坐的中巴车是谁开的？该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我不由得浑身发凉，后背上的汗毛也根根竖起。就在我浑身发毛的时候，一个手掌忽然按在了我的肩头：“小明，是你吗？”
　　我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大叫一声跳开，又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了腿上的伤口，又是一声惨叫。
　　这下子把看热闹的人都引得转过头来，见到是我，大家都是转过头，离我近的几个还特意挪开了一些，看来我扫把星的名声依旧还在。
　　拍我肩头那个人赶紧上前，搀扶着了我：“小明，你怎么了？怎么一声不吭，大半夜的跑回来？”

　　借助灯光，我看清了对方的面容，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拍我的是小舅。
　　“舅，家里电话是不是坏了，我打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回来的路上，打过家里的座机和小舅的手机，但是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农村的电话线路经常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故障，我也早就习惯了，也就没在意。
　　“电话一直好着啊，我下午还在给镇上打电话。”小舅大概是觉得戏台班子唱得太吵，说道：“走吧，咱们先回家，这里太吵了，不是说话的地方。”
　　走出马老二家，我忍不住开口问道：“舅，马老二怎么死的？他们家不是一直在开中巴车赚钱吗？”
　　“人啊，都是为了钱，贪心不足就把命给丢了。”小舅叹息了一声，讲起了马老二的事情。
　　县城到镇上的末班车基本上都是到天黑就没有了，农村可不像城市，是按照规定时间来的，大家都是到了天黑就不怎么出门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客人了。
　　马老二家为了多赚钱，也不晓得在县里客运公司走了什么关系，父子俩算是把到镇上的末班车生意给包了下来，每天晚上都能多拉些客人。
　　前几天下大雨，马老二开着他那辆破中巴车，带着一车乘客在夜色里往镇上赶，不晓得是开车太快，还是雨水导致车子打滑，在经过县城外面那个大桥的时候，冲出了公路，钻进了河水中。
　　因为并没有撞到桥栏，是从旁边钻过去的，所以一直没有人知晓。马家晚上没等到人回来，也开着车回去找，但是因为天黑，大雨又把地面上的痕迹给盖住了，所以并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