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了,跟我来!”
东拐西拐的条子胡同走了好几条,都快把我转晕了,才来到一个小小的四合院
里,门头上挂呈菱形着一个“药”字的四方形木匾,胖子上去敲门。
“霍叔!开开门!霍叔!开开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跟我们年纪相仿的小姑娘,穿着碎花的蓝布
衫,长得眉目清秀,唇红齿白,一条及腰的大辫子,要不是胳膊疼的抬不起来,我真的
想坐下来好好看看。
“翠英,霍叔在吗?”胖子问,
“我爹出去给人看病了,一会儿回来。”翠英说话轻声细语的,我真的好想在听
一种很好听的鸟叫一样,全身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感觉。
“那我们先进去等会儿”胖子低头就带我往里走。
我冲翠英笑笑,算打个招呼,现在嘴肿的老高,也不方便说话,不过就我当时的脸
估计她也看不出是笑还是哭了。
她家是个两进的小院,临街是药铺,进门后一个小院,跟其他四合院一样,左右隔
一排瓦房,正中一间坐北朝南的堂屋,房子的左侧跟左边的陪房隔开了一个能有一米宽
的小过道,往里走拐过弯后,在堂屋的后面是一个园子,我也没有心思看里面有什么,
就直接进了堂屋。
堂屋里正对门一张八仙桌,墙上挂着一个拄拐提葫芦老头的画像,也不知道是
谁,猜测估计是他们行医的鼻祖一类的吧。一副对联挂在画像的两旁,上联“医 非 见
病 治 病”,下联“德 乃 将 心 比 心”。旁边一排瓶瓶罐罐,装的全是药物。
“你们怎么老是打架?”翠英看着我们有点生气。
“我们是自卫”胖子辩解道。
“切,鬼才信你的话。”翠英一脸不屑。
我们说着话,一会儿功夫,一个男的嘟嘟囔囔过来了,“这人都怎么了,还往死
里打,一天到晚得出去帮人接骨。”
刚进屋一看我俩,一个捂着脑袋,满脸的血迹;一个耷拉着肩膀, 龇牙咧嘴腮帮
子肿的老高还有一条几公分的口子冒着血。气不打一出来,“又怎么了你,又跑到哪里
跟人打架去了?要不是看你娘的份上,死到我这里我都不管你!”到现在我才知道,原
来胖子他妈跟翠英她娘是一个村的老乡,彼此交往挺深。
“我……”胖子刚要说就被打断了。
“别说了,小英你先给他们消毒。”
“霍叔,这是我们同学玉亭。”胖子指着我介绍到。
“霍叔好!”我龇了一下牙,算是笑笑。
“嗯,”霍叔不冷不淡。
日期:2010-9-17 22:43:00
胖子哪里翠英在用酒精给他消毒,他疼得龇牙咧嘴,翠英嘴上还不饶他,“看
你长不长记性!”
我这里霍叔把我胳膊拿过来,拿着我胳膊楞了一下,问我多大了,我说16了
(虚岁),他停顿了一下,又摇摇头,不到他在想什么。
“忍着点啊,有点痛!”他说着,
“没……啊!”我事字还没有说出来,他飞快的扭了两下,我只觉得卡啪一声,胳膊就
接上了,我问到,“好了?”
“这么快?!”我有点吃惊。
“不过你身上还有瘀伤,需要慢慢调理”霍叔说着转手拿来针线把胖子脸上的伤口给缝
合好。翠英又给我消毒,酒精刚抹到脸上就像针扎一样刺激,我吁的一声,终于体会到
胖子刚才的痛苦了。翠英问我一句“疼吗?”嘴撅起来对我的伤口轻轻吹了一下,那种
轻飘飘的感觉,带着自然的香气,靠着脸那么近,我一下子快麻丨醉丨了,只觉得脸上烫烫
的感觉,心里怦怦直跳,
“不…不..不疼,”我有点受宠若惊,又有点语无伦次。
这是我第一次跟异性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我甚至能看清楚她脸上的绒毛——她真的很
美。
“你怎么长这么高?”她头也没有抬的问。
胖子除了头上一个口子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伤,我就比较惨了一点,除了脸上、胳膊,背
后和前胸也有瘀伤,缝完了脸上的伤口,霍叔拿出一个碗来,倒入酒精点着了,然后让
我把上衣脱光,自己挽开袖子把手深入碗里一捞,两只手都冒着火相互一搓,就开始往
我身上拍,呼呼!噼里啪啦!电光火石般的拍到身上火辣辣的,我身上跟着了火似的有
一种灼伤般的酸痛,霍叔的手在空中形成一道火链。在拍的时候我看见翠英的脸又点微
红。
拍完后,热劲下去后,是一种透心的舒畅感微微带着点凉意,舒服多了。
“多少钱,霍叔?”我问到。
“不用了,你们以后少打架就行了。”说完斜着眼看看胖子,胖子赶紧把头低下去。
“在家安生几天,两天后过来复查。”
从霍叔家回来,路上想了给自己编了一百多条谎言,回去骗养母,都觉得不合适,撒谎
从心里过不了这一关,我从小父母双亡,养母视如己出再骗她从心里实在说不过去。回
到家母亲一看就一把搂过来大哭,“都说你打架去了,到处找你,还以为你死了呢?你
跑哪去了,谁把你打成这样啊?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跟你去世的爹妈交代啊?”
养父气的只喘粗气,手指着我骂:“无知!狂热,疯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这几天那也去不了,父母看的很紧,就是参加批斗会也要把我
锁在家里,眼镜不断来找我,我吩咐他按照既定方针走,让大虎临时全权负责,你负责
监督,眼镜告诉我,我们有两百人了,但是很多人都是光出钱,不出力的,按现在的话
说就是交“保护费”,我哑笑,这都什么事儿啊。
日期:2010-9-17 23:20:00
我在想得去感谢霍叔一下,帮了这么大忙也没有收钱,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最
重要的是我现在不知怎么了老是想着见到翠英,而且她吹过的我那半脸老是感觉烫烫
的,想起来就有点想笑。眼镜给我留了十几块钱“活动经费”,这可是笔不小数目。准
备去买点东西看霍叔去,拿出《毛主席语录》仔细看一遍上路,不是我非要看,这东西
有用,到供销社买东西非得要背语录,很麻烦,现在想起来,感觉那个时候的人真的很
变态。
我:“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有酒吗拿两瓶?
售货员:“要斗私批修。——买酒干什么?”
我:“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作文章,不能。。。”——我去走亲戚。
售货员:“抓革命,促生产。”—— 什么亲戚。
我:“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舅舅。
售货员:“要节约闹革命。”——只能卖给你一瓶。
我:“要文斗不要武斗。”——我就要两瓶。
售货员:“革命不是一团和气。”——别说了,只能卖给你一瓶。
我:“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再拿
两斤糖。
售货员:“我们都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我给你称”
我:造反有理——一共多少钱。
售货员:突出政治——两块八?
我:批判反动权威——给你三块。
售货员:反对金钱挂帅——找你两毛。
我: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谢谢!
售货员:狠斗私字一闪念——欢迎下次再来。
我:灵魂深处闹革命——好的
售货员:为公前进一步死——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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