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我的怒气,万俟远倒是很看得开,还不断地安慰我,我也就只好当作笑话看了。他是大老板都不放在心上了,我一个小雇员在意什么呢?
可是这次,这次实在是有些离奇了。
不仅在报道中绘声绘色地描写两人在温泉中如何亲昵缠绵,鸳鸯戏水,更堂而皇之地登载着我们在日本期间入住的温泉旅馆的名字,那照片还拍得格外清楚,照片里的女人,半裸着雪背,亲昵地依偎在万俟远怀里,那半张脸分明就是我!尤其是,那搭在万俟远肩上的手臂上,赫然套着一只翠绿的玉镯!!!
别的能作假,这镯子也是作假做上去的?
后面的报道内容更离谱,矛头直接指向我,就差把我名字明白地写出来了。我被他们写成了一个踩着男人肩膀往上爬的诡计多端的女人,更将宋伟、安妮、张一鹏那些个事拿出来说,含沙射影地说他们的死都与我有关。
这简直是……
我气得全身发抖,赤纬见状忙安慰我:
“绮罗你不要生气啊,那些媒体最喜欢捕风捉影、空穴来风了。你不要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你跟那个万俟总裁真心喜欢对方就好了嘛。”
“你也觉得这报道上说的是真的?”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凶恶,赤纬一下子把窜到了鼎鑫身后:
“不过是些娱乐版的八卦新闻,你那么介意干嘛?刘勋都走了快半年了,你和万俟远在一起也无可厚非啊。如果你能找到幸福,我们都会替你高兴的。”
我听他的意思,似乎认定了我和万俟远之间有什么,真是百口莫辩了。
“这上面说的根本就不是真的!”
我气急败坏地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大声澄清。
“我是跟万俟远去了日本,可是我们之间是清白的!在旅馆里我们都各住各的房间,怎么可能一起泡温泉?”
但是鼎鑫和赤纬的表情那么古怪,似乎根本不相信我的话。
“还有,还有之前那些报道,也都是没有的事情。这点你们最清楚了,对不对?这半年我都住在你们这里,我什么时候晚上出去跟万俟远约会过?”
这下鼎鑫他们的样子更古怪了,他将赤纬推到一边,然后小心地靠近我:
“好了,好了,绮罗,你冷静点。你先坐下来,听我慢慢跟你说。”
他小心翼翼地捉住我的双臂,将我按在椅子上坐下。
“其实之前那些报道里的照片,很可能真的是你。”
鼎鑫的话象一道雷一样劈得我脑中一片空白,看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说谎。再看看旁边的赤纬,他居然也在点头!
“我真的和万俟远约会?你们亲眼看到的?”
我不死心地求证,他们居然都用力地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三个月前。”
鼎鑫见我恢复了平静,也就不再抓着我,但仍有些防备着。
“三个月前,你开始在半夜的时候出门,然后会在天亮前回来,我们问你干什么,你却只是含糊地说有事。这事发生了两三次之后,有媒体把新闻贴了出来,我们才知道原来你是去找万俟远了。我们以为你不好意思,所以就装不知道,没想到……”
鼎鑫一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懊悔表情,我却只觉得周身冰冷。现在看来,如果不是我真的精神分裂,那就是我的肉身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行动了。
再仔细回忆一下,我这才发觉,出现这些报道的日子,多半是我早上起来时觉得全身疲惫,精神萎靡不振的时候,我原本以为是睡姿造成的后遗症,现在看来,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
如果这照片是真的,那么那一夜的春梦,又到底是真是假?还有万俟远,出现绯闻报道后,他始终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甚至多次劝我不必放在心上。如果照片上的女人真的是我,那么他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日期:2009-4-8 12:37:00
8. 疯子
出现了这样的事,我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办好了。想去质问万俟远,又觉得似乎没有立场,要装作一无所知,偏偏又做不到,索性发了一封辞职信给他,关掉手机不上班了。
呆了一会儿,赤纬和鼎鑫一直看着我,让我觉得怪别扭的,索性换了衣服出门去闲逛,想借此散散心。
大街上人来车往的,一时间也想不出去哪儿,逛了一会儿商场就没了情绪。忽然心血来潮,我坐上出租车往精神病院去。一路上漠然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渐渐由繁花转为荒凉,我的心情也越发压抑起来。想起与恬佳往日的种种,感觉分外遥远。
往恬佳病房走的路上遇到几个护士或搀扶或牵引着病人慢慢地走,偶尔和那些病人照面,就看到一张张或呆滞或痴傻的表情。那个曾经爽朗大笑的恬佳,会不会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恬佳不在病房里,我拦住一个路过的小护士,她说可能在活动室,并热情地指了方向给我。
所谓的活动室,其实也不过是一间比较大的房间,里面安置了两张长桌和几把椅子以及一台电视机,另外散放着一些玩具、图书之类的东西。透过门上那个小玻璃窗看进去,里面除了两个护士和一个护工外,全是身穿病号服的。一些人正坐在长桌周围笨拙地绘画或玩玩具,一个护士在巡视,另一个护士和男护工则坐在一旁的角落里聊天。
恬佳正安安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歪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电视屏幕,时不时地对着新闻播报员诡异地笑笑。
我推开门慢慢地走进去,一直走到恬佳身边,她也没看我一眼,只是愣愣地瞪着电视机。近看时才发现,她的脸色实在憔悴,原本任何时候都精力充沛神采飞扬的恬佳,如今像个小老太婆似的佝偻在轮椅里,形容枯槁。
“恬佳……”
我想跟她说说话,却发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好像堵了一团棉花,仅仅挤出两个字,就好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忽然,恬佳的脸色变了,瞪大了眼睛仇恨地瞪着对面的电视机。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电视里,整个屏幕都是那张我和万俟远泡在温泉里的照片,画外音正不知疲倦地传播着其中的旖旎故事。
“君绮罗……君绮罗!”
恬佳指着屏幕,声嘶力竭地吼出我的名字。她似乎将电视当成了我,竟然一下子从轮椅上跳起来,扑上电视机奋力踢打。
“我打死你这个狐狸精!贱人!你不得好死!我打死你!”
恬佳非常卖力地骂着,一边骂,一边对着电视拳打脚踢。护士和护工迅速冲了上来,他们架住恬佳,把她往后拖。恬佳挣扎着,却还是被一点一点拖开,无奈之下她只能继续用咒骂和吐口水来表达她的愤恨。
护士和护工合力将她用皮带固定在轮椅上,然后推走了。
“君绮罗!君绮罗!!君绮罗!!!”
恬佳啼血般的咆哮响彻云霄,里面包涵了彻骨恨意,几乎将我冻僵在当场。活动室里现在乱成一团,原本安安静静的病人们被恬佳一闹,也跟着吵闹起来。从门外迅速冲进来几个工作人员,控制场面。
“抱歉,君小姐。她平时还好,但只有接触到和你有关的图片或新闻,就会发作。”
我被有礼貌地请到医生的办公室,穿着白大褂的大夫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片冷淡地看着我。
“你也知道,最近关于你的新闻很多,所以考虑到对于邵恬佳的治疗,我看你还是暂时不要来探望她比较好。”
医生客气地对我下了逐客令,可是我又能说什么呢?离开的时候,经过3018,被皮带绑住的恬佳仍在床上挣扎,两个男护工正奋力按住她,我看看护士手里明晃晃的针筒,叹口气,我转身离开了医院,这里,我大概永远也不会再来了。
这里地处偏僻,车来得也少,反正我也不急着去哪里,索性慢慢地在黄昏中行走。身后传来乌鸦不祥的叫声,我回头,暮霭沉沉之中,精神病院上空竟隐隐笼罩着淡淡的黑气。是怨气吧,毕竟那里的人,都是被禁锢着失去自由的。
回到市区,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还是不愿回家,转来转去竟走到了槐树婆婆的粥铺。
店名就叫“槐树婆婆的粥铺”,和小小的铺面一样朴实而又直白,客人们都喜欢这里物美价廉的粥,以及那个总是笑眯眯的慈祥的熬粥婆婆,她拖动着老迈的身子在店内慢慢走动,偶尔会和食客们攀谈几句。
大家都叫她“槐树婆婆”,她也总是很自然地答应着。只是,他们大多都不知道,“槐树婆婆”就是她的名字,一棵三千年老槐树的精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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