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一群乌鸦振翅飞过,落下几根黑色的羽毛,在大梁,乌鸦被奉为神鸟,谁若驱赶,必招来大祸。所以在紫禁城里,没人敢驱赶乌鸦,反而每天会有专门的宫人在广场上给成群结队的乌鸦喂食。
刘显抬头望了望乌鸦飞过的上空,想要寻找乌鸦的身影,但只见一片墨色,哪来乌鸦的影子?
不见神鸟,加之方才发生的事情,刘显有种不祥的感觉萦绕心头。
宫人们往火炉里加了些银碳,地龙烧的更火,吐出的暖气溢满整个暖阁。
宣太后坐在暖榻上,兰珠接过宫女递来的热茶,奉到她手中,一杯清香热茶不仅能取暖,更能提神。
茶也送到了刘显身边的茶几上,他伸手端起茶盏,原本打算轻啜一口,可茶杯送到了唇边又被放了下来,实在是没有那种喝茶的心情。
暖阁里温暖如春,可不安的心情让他感觉犹如身处三伏暑天,郁热沉闷。
他不安地看了看宣太后,心里即期盼着她有话快说,却又害怕说些他不想听的话。
宣太后悠悠地抿了几口茶水后,将茶盏放在岸上,凤目转向刘显。
刘显立即收回目光,正襟危坐,强颜微笑道:“母后可是有话对儿子说?”
宣太后垂目把玩着左手手腕上的玉镯,低吟道:“哀家听闻,皇帝欲将先诞下龙子的妃子立为皇后,可有此事?”
原来是为了立后之事,刘显心里多少有些底细了,“儿子是这么说过……”
“说过就好,那皇上准备什么时候立端妃为后?”
刘显一怔,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为什么是端妃?”
宣太后欲让端妃为后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了,虽然他不讨厌端妃,但他更喜爱容妃。一个皇帝若不能给予自己心爱的女人最高的荣宠,那他就不配做皇帝。
更何况,现如今朝中大事大多都已被宣太后插手,一应大事最后都要经她定夺,刘显早有不满,无奈不敢道出。如今这立后之事太后也有插手,未免有些过了。
宣太后徐徐道:“虽说端妃的皇儿早夭,但那是被奸人所害,端妃无过。她确实是第一个诞下皇子的,正如皇帝所言,你看端妃不合适吗?”
刘显额头上冒出了汗珠,脑海里满地急寻推诿之词,“母后,儿臣当时只是戏言。立后乃国之大体,岂能以儿臣之戏言而定。”
宣太后肃然正色,一字一句地说:“皇帝,君无戏言!”
外面是天寒地冻的,刘显却满头大汗,他虽强作镇定,但岂能逃过宣太后的锐眼?
知子莫如母,刘显打得什么心思,宣太后心里一清二楚。
看着刘显心急如焚的模样,宣太后心里甚是不悦,想不到这个平日里最听话的儿子,如今为了一个女人要忤逆她的意思。
刘显终于想到了推诿之法,立即道:“母后,端妃刚出了这档子事儿,儿子又心痛如刀绞,立后之事,容请儿臣心绪平复之后再做决议。”
“嗯……”虽知刘显是故意推托,但宣太后还是点头赞成了。她也不想将儿子逼得太紧,“时候不早了,皇帝回去歇着吧。”
刘显心里窃喜,立刻起身,拱手一拜,“儿臣告退。”
说罢,转身即去。
走出了慈宁宫,抬头望着夜空,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只觉得全身上下无比轻松。
火盆里燃着明黄色的火焰,火光照出了一张阴冷的脸,脸上也是阴鸷的笑容。别人痛苦的表情、呻吟对他而言是一种享受。
“大人,他晕过去了。”慎刑司的宫人朝严方拱手禀告。
严方冷笑道:“让李太医去看看,可别让他丢了性命。”
“是。”
不多时,李太医救醒了齐太医,看着昔日同僚被打得皮开肉绽,生不如死的模样,李太医也于心不忍。趁着救治之时便劝道:“齐太医,你还是招了吧。虽然死罪难免,但也不至于受这般苦呀。”
齐太医却笑了,咧开的嘴里满是鲜血,一片殷红,“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我招什么?不如教教我怎么招?”
李太医只当他还是嘴硬,想保护幕后主谋,因此无奈叹息,摇头而去。
慎刑司管事严方踱步来到齐太医面前,狞笑道:“齐太医,你知道关公刮骨疗毒的故事吧?”
听闻此言,齐太医神色骤变,已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即便是受住了严刑拷打,他也惧怕严方想做的事情。
“严方!做人留一线,事情做得太狠,会有报应的!”他用尽所有力气,颤声道。
严方狂笑起来,笑得肆无忌惮、笑得恣意妄为,“你怕了,那就如实招供吧,虽然咱家会少了一点乐趣。”
“呸!”齐太医含了一口血,喷到了严方的脸上。
严方的眼睛渐渐放大,瞳孔却渐渐变小。被喷了这一口血非但没让他生气,反而让他更加兴奋,像极了嗜血的鬼怪。
舔了舔唇边的血,他咬牙道:“把咱家的东西拿来!”
清晨,一缕阳光斜照进房间里,阳光带来的温暖可比地龙的热气要舒适得多。
宣太后起的很早,宫女正为她梳头。
“太后,您的秀发还是那么柔顺乌黑,令人好生羡慕。”梳头的宫女笑着说,每上一两句讨好太后的话,对她而言已是家常便饭。每次说完,太后都会很高兴,有时还会给她一点赏赐。
但今日有点不对劲儿,她瞟见铜镜里那张姣好的面容上是一副漠然的表情。于是她不敢再说话了,低着头认真梳头,小心翼翼,生怕弄断了太后一根头发。
就在这时候,主事太监李海迈着轻轻的步子走了进来,“奴才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面不改色,淡淡道:“齐明招了?”
“没有,但严方查到了一些线索,也不知这与本案是否有关系。”李海停了停,想看太后的反应,但没听到动静,便继续说下去,“这齐太医是卫夫人的叔父,卫夫人前日曾去拜访过他,并跟齐太医询问过关于安胎的事情。”
经他这一说,想到卫夫人或因她不肯治罪燕王而怀恨报复,宣太后愤然而怒,眼神如刀,“传旨,将齐氏一门捉拿回来问案!”
天色微明,时才破晓,淡淡的阳光洒在燕王府众多阁宇的屋顶上,积雪泛白,闪闪的似发了光。
马蹄声踏醒了清晨的宁静,刘业骑马归来。每日一早天未亮时,他便会骑马到外头兜一圈,是为醒神,更为了反省昨日诸事。
对他而言,清冷的早晨最能使人头脑清醒,此时思索诸事再适宜不过了。下了马,将缰绳交于下人牵马去安置,他快步进入府门。
从外归来,正殿里依旧冷清,与外头无异。
因为适应了这寒冷,府中平时也不点碳炉。燕王平时就沉默寡言,王府又冷冰冰的,所以平时根本不会有访客上门。
朝中私下里多有议论,说燕王舍不得那些碳火,为人吝赏,薄恩寡义。
傅平听说后不悦,曾建议把炉子点起来,让王府多些热气,多请些官员来府中作客,熟络关系,以便往后办事也好说话。
刘业却说道:“我这府门也不是为无聊访客而开的,他们有要事自会来,无要事也图个清静,何须在乎他人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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