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陈汉生握紧了拳头,心神放松下来。
入仕,他压根没想过。
搭上老冯的高速列车,的确可以让未来坦途,更顺畅,但陈汉生却压根没想过走仕途。几经商场沉浮的陈汉生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更不想利用什么。
只是,陈汉生希望自己能够掌握时代的脉搏,希望那些存在于自己脑海中却不能对别人谈起的记忆是真实存在的。
如今看来,时代并没有因为自己这只小小的蝴蝶振翅偏离了方向,老冯一如既往的按照历史的轨迹被重启重用。
一想到这,陈汉生的脚步就欢快了很多。
“三哥,你咋还在这?”
一个声音冷不丁的冒了出来。
陈汉生愣了一下扭头一瞧,便见到自己身旁一个推着二八自行车,看起来浓眉大眼的青年正焦急的望着自己。
“憨子,咋了?”
陈汉生有点摸不到头脑,这青年叫李成元。
因为生的浓眉大眼,心眼实在被取了一个憨子的外号。一个大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人的关系也算熟识,但远没有在大街上拉着说话的情分。
“别提了,你赶紧回家看看吧,老刘家找上门来要给娟子说亲呢。我刚过来的时候娟子都快哭了,三哥,你要不管管娟子可就没活路了。”
憨子很急,一句话连个逗号都没有。
陈汉生一听就急了,他没想到自家老汉动作这么快,上午自个儿才投了反对票,下午就把老刘家的人给请到了跟前。
“起开!”
陈汉生几乎没犹豫,一把推开了憨子,抬脚就跨上了二八铁驴,卯足了劲头就往院里赶。身后的汉子愣了一下,连忙追着就往回跑。
大院里围了不少人。
九十年代典型的群居房,大多数的邻里关系都和睦的很,完全不像后世里住了十来年都不认识对门的尴尬事儿。
老陈家在大院里不算拔尖的,相反还是垫底的人家。
但架不住老陈家出了个大学生,这个把月人情倒是混了个脸儿熟。敞开的小屋里站了不下十个人,陈老汉坐在床头满脸喜色,他身后,一个梳着麻花辫子的姑娘眼眶通红,正捏着衣角局促不安。
“老汉,你可是有福气啊,如今三子考上了大学,未来可是有前途的。如今,刘家人也愿意和你们家做亲家,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
“刘家可是咱们大院里的头一个万元户,这两年可更不得了。外边可是连二层小楼都盖起来了,家底儿丰厚着呢。有了这么个亲家,你可就等着享福吧。”
下巴上有一个媒婆痔的女人殷勤的说着话,周围的邻里乡亲们公着手恭贺连连。
陈老汉一个土里刨食儿的农民,哪里受到过如此吹捧,眼窝子都乐的陷了进去。
“应该的,应该的,只要老刘家对我闺女好,娟子不受罪就行。”
“那彩礼……”
陈老汉伸了伸手,老脸一红,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嘿,有啥不好意思的,一家人不说两家伙,我媒婆张可不是那带着一张嘴来的人。我跟人家老刘家人都说好了,自行车,黑白电视机,缝纫机三大件一件不少,彩礼也是足足千里挑一,就这彩礼,我还没听说过咱们这一亩三分地儿谁给的起呢。”
“刘家人也说了,不要你们家的嫁妆,只要你老汉同意,就等着享福吧。”
媒婆张嘴里生花,说的那叫一个天华乱转,下巴上的黑痣都要飞起来了。
一群街坊们连连惊呼,显然也是被老刘家人的大手笔给镇住了。
结婚三大件,自行车,黑白电视机,缝纫机。
在九十年代中期还算是值钱的玩意,寻常人家求个亲,一般都拿着什么手电筒冲个一件,在整一辆二手的自行车就算齐活了。
何况还有千里挑一的彩礼。
千里挑一,指的是一千领一块,这在二十年后拿出来当彩礼一定会让人笑掉大牙,可在九六年却是一笔了不得的巨款。
在这个肉嫁只有0.96元一斤的年代,一千零一块可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拿出去谁都眼热的不行。
“好,好,好~”
陈老汉显然也被老刘家的彩礼给镇住了,他不停的搓着手,欢喜的连连点头。
“那这事儿……咱就定了?”
见到陈老汉的模样,张媒婆顿时咧嘴,连忙趁热打铁。
谈成了这婚事儿,老刘家给的跑腿钱可不少,她媒婆张的名声估计又要大一点了。说着,张媒婆就从兜里掏出几张第三版的老人头,塞进了陈老汉的手里。
“好……”
陈老汉牙花子都乐出来了,刚想答应。
“好个屁!”
陈汉生推开人群走了进来。
他冷着一张脸,一下子就站在了陈老汉身前,脸色硬的跟块铁是的。
“老三回来啦?”
张媒婆脸色顿时一喜,连忙招呼了一声。
这一亩三分地儿现在不知道陈家出了个文曲星的很少,而尚未定亲的陈汉生无疑是张媒婆最热切的对象之一。
无他,在这个大学生无比值钱的年代,促成了这样一桩婚事无疑是扬名的最好手段,张媒婆早就打算把老陈家的喜事给包圆了。
可张媒婆的殷勤落在陈汉生的眼中,后者的脸色却更冷了一分。
“你来说媒的?”
陈汉生问。
“是啊,恭喜老三了,你们家马上可就是双喜临门了。你才考上大学,你妹妹又嫁了个好人家,这可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好事儿,赶明,婶子再给你找一个好闺女,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儿了。你瞧瞧,老刘家……”张媒婆没在意陈汉生冷清的脸色,吹捧道。
“抱歉,婶子,这个亲我们不结!”
陈汉生打断了媒婆张的吹捧,毫不犹豫的说道。
后者正吹捧的天华乱转呢,陡然闻声眼珠子就瞪大了,嘴边的话好像是待宰的母鸡一般戛然而止。
“不结?”
张媒婆愣了,身后的陈老汉也急了。
“兔崽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你还想不想上学了?别听这小子胡说,我看是学习学的脑瓜子都糊涂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陈老汉一急,起身就要打保票。
“定个屁,我都说了,这亲事儿不结。老汉,你要还认我这个儿子,娟子的亲事就听我的。要不然,我明天就写信去告诉学校,这个学我不上了。”
陈汉生毫不在意老汉的话。
这件事儿上,陈汉生早就已经打定主意不能按照老汉的意思来办,这要是重生一回在让娟子一头扎进泥潭里头,陈汉生还不如直接抹脖子。
“你……你……”
陈老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分明没喝酒的他一股子怒意窜上脑门,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陈家祖坟冒了青烟,好不容易出来个大学生,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得供着读完。如今自家崽子竟然用这个来威胁,陈老汉简直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那可不行,陈老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连彩礼都收了定头,哪能说退就退,陈老汉,你不管管自家的崽子?”
张媒婆尖着嗓子,尖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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