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预备铃已敲响。大丫端来一碗酱豆和一碗腌辣菜,放在小方桌上后,翻着白眼对萧伟嘲笑到:“偏吃偏不胖,你自己的菜碗还要别人端吗?”萧伟有“小灶”,四毛常会把炒好酱豆或腌菜扒拉出一点,加上一团雪白的猪油。
萧伟正要和大丫顶嘴,房后突然传来萧德的大笑声,随后就传来五老疤的嚎叫声:“二逼死孩子,迟早一天我非把你打服!”历凤亲噗嗤一笑:“这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估计只有萧德能治住厚眼皮的五老疤!”随手抓起一张饼子,让大丫快点吃,一会到学校报名。
日期:2022-03-29 22:48:26
萧德蹲在地上咧嘴笑着,小毛蛋、三老俏、四老棍、老鸭子和六斤半等人在拽胳膊抬腿地抬起五老疤,往地上“碰花碰”。端着碗的四毛立即慌乱扯着嗓子骂到:“你们这帮小死孩子,刚吃饱饭会把肠子摔断的!”随后扬起巴掌就打了萧德一下肩头:“你逗他们干啥?”
萧德嘿嗤地笑着起身,点着头对五老疤问到:“下次还敢嘴不怂吗?”五老疤对着四毛喊到:“我二哥不讲理,我就提下爱梅,他就打我!”
“你死鬼要账——活该!”爱梅看上了萧德,可历凤亲认为她爹是个赌鬼,死活不同意。把萧德打得嗓子都喊哑了三天。
萧德朝门里瞅了一眼,见历凤亲没看自己。这才大步进门,随手抓过一袋芋头干,一屁股坐上,像饿死鬼脱胎一样,抓起饼子就咬。大丫会意地起身要去给萧德盛稀饭。
“这两天死哪去了?”历凤亲看着萧德厉声喝到:“你要敢和大头虎、小混蛋在一起鬼混,抽出门槛把你狗腿打断!”
萧德呵呵一笑:“瘸有瘸道,瞎有瞎道!”
“你又嘴不怂?”历凤亲吊起眉毛冷眼问到:“你对自己以后有什么打算?不能就这样瞎混吧?”
萧德大口咀嚼着,含糊不清地说到:“打算个屁!做生意没本钱,想上班没班顶。只能去老黑山打石头!”
(第二章完)
日期:2022-03-30 10:31:52
第三章 洋町省洋町市
1980年正月十八,下了一场桃花。雪停,满地泥泞。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的老头,弓着腰拢着袖窟窿,吧嗒吧嗒地踢着水岸鞋,朝一黑瓦白墙的院子走去。此人是洋町张圩生产队的“老骚狗”。只见他走到院门外,停下脚步咳嗽了几声,沙哑着嗓子喊到:“二先生在家吗?”
“不在家,投胎去了!”一句洪亮的声音传出。
老骚狗嘿嘿笑着,在门槛上踏了踏脚上的泥,搓着手朝正抱着炉子和老伴历金凤华烤火的二先生说到:“我有个事要找你商量!”进门提起一个小板凳朝火炉走去。二先生欠了欠屁股,满脸冷漠地看着老骚狗:“你别黄鼠狼过来给鸡拜年!”
历金凤华却起身对老骚狗问到:“带着茶杯没?”随后朝内屋喊到:“鸿坞、鸿月!你俩死孩子还在比赛睡觉吗?快起来给老书记泡点茶!”老骚狗却把手直摆,朝历金凤华笑到:“老嫂子别客气,今中午我要在你家吃饭!”说完从怀里掏出一瓶蚌蚌大曲。这时二先生又斜眼看了看他,冷笑到:“你家锅底被人砸了?”
老骚狗却热脸贴着冷屁股似地掏出烟来,站起来给二先生递上:“我真的有事和你商量!”随后满脸媚笑到:“你家鸿坞属啥的?”
“干啥?你想给他说媳妇啊?”二先生话刚说完,只听内屋床板“嘎巴”一想,鸿坞大声地回答到:“狗日的老骚狗,老子属龙的,家住洋町省洋町市洋町街道!”光腿趿拉着气眼黑棉鞋走了出来:“那女的多大?给人睡过的我可不要!”话没落音,二先生随手抓起火钳砸去:“畜生!”
民国廿二年(1933年)腊月初十,十五岁的二先生在与历金凤华成亲当日,从龙安寺虚净道长那取了三百大洋,从蚌蚌到浦口,坐船到武汉,辗转到广州,报考了黄埔军校。直至三十岁,二先生才从外地回来和历金凤华圆房。四年后才生下鸿坞和鸿月。如今鸿坞二十八,鸿月也二十出头,虽家境殷实,但两人脑子不够用,没有媒人上门提亲。二先生表面不急,内心像猫抓的一般。
虚净道长是个北老侉,参加过“长毛”,先在莫邪山中九华出家当和尚,后又在龙安寺当道士入了“梅花道”。民国卅一年(1942年)秋,日本鬼子炮轰龙安寺,虚净道长为保镇寺之宝的金钟和银钟,双眼被炸瞎。1957年龙安寺倒塌后,虚净道长不知去向,时有九十多岁,鹤发童颜。至今龙安寺庙台的荒草里,还有一块刻着他诗文的破石碑:“梅花一枝东山撞,熏得满山雪尽香。青龙尾扫白虎目,千军万马罗汉堂。”
日期:2022-03-30 18:41:14
二先生父亲二十八岁当县官。四十岁便辞官在水龙街上开当铺,家里十分殷实,但唯有独子二先生。他小时十分聪颖,四岁在祠堂里的“濠源书院”读私塾,且拜虚净道长为师学武。二先生逃婚临走时,虚净道长还赠诗一首:“盘龙棍扫定天下,丈夫有志四海平。锦裘丝被长春暖,常使好汉垂头叹!”
在外浪迹多年的二先生刚回来时,说自己一直在武汉做买卖,便收蜀黍用清塘坞的水,在自家老宅厢房开了一间酿酒坊。可那时老骚狗像牛槽虱子样,对他在外经历一直咬着不放。直到后来扒问出二先生原是国民党的教练官,立马砸掉他的酿酒坊,能寺王赘蛋还带着几百人要来造反,若不是老侠在鸿雁桥架起十几门老虎条,那次二先生肯定要砸蛋。
老骚狗是历凤亲的手下。在没被抓走前,他还夹着尾巴有所收敛。历凤亲出事后,一个外姓的他居然一手遮天,据说洋町被他睡过娘们,最少有一麻袋。所以都喊他老骚狗。
凭良心讲,老骚狗对洋町还是有贡献的:把打马路修得比哨拐这截宽。打通从老黑山到年岗的土路。尤其是大队部修的好,六间带走廊的石墙大瓦房,在全鹿桥区都数一数二的气派。大队部正在历家家祠堂遗址上,因此很多老人对他还是心有感激的,每次他挨了黑石头砸,都会吵吵为他说几句同情话。
直到历凤师硬着头皮要生产队分家,就是各种各家的田,多劳多得。老骚狗怕担不起责任,历凤师请示完鸿老师、二先生和历家“三大杠头”及“九门掌柜”同意后,直接把老骚狗一把手才夺了过来。并且明着给他打了纸子:“若敢向上面打小报告,灭你全家!”
日期:2022-03-30 19:30:13
二先生对头动尾巴摇的老骚狗一直没有好感。总骂他能得拉屎捡豆子吃。平时极少和他来往,有时见面都懒得瞟他一眼。当老骚狗说完真要给鸿坞介绍媳妇,还没等二先生细想这货是憋得什么坏屁,鸿坞在茅厕里尿撒了一半,便提着裤子嗷嗷叫地进屋喊到:“我们洋町省洋町市的人不兴给彩礼的!”二先生抓起扫帚头朝鸿坞打去:“你比人多长一个蛋!”鸿坞挨了一下却楞在原地,低头褪下裤子让人看,满脸疑惑的说到:“没有多啊,就一个独老水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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