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前约300米,凌方仪专注地开着车。从反光镜中,可以看到后面跟着的黑色普桑,但他只是从行车安全的角度偶尔看一眼,并没在意。
凌方仪进入市区,放慢了车速,边开边寻找ATM机。远远看到一家工商银行的牌子,把车开进了慢行道。
工商银行一般都有ATM机,他把车停好后,果然看到了。这家银行ATM机嵌在外墙上,上面做了一个倒L形的蓬子,可以从两边进出。
凌方仪把银行卡插进ATM机插口,熟练操作几下,取出2万。正要出来,发现两个男人从刚停下的黑色普桑上下来,不由一个激灵,猛然想起前些日子给张池转账时遇到的两个男人,好像就是这两个,而刚刚这辆普桑也一直跟在后面。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凌方仪心底升起,他迅速看了看周围,这里是城市边缘地带,晚上本来人就不多,再加上天气寒冷,几乎不见人。
两个男人一步一步向ATM机走过来。
凌方仪感到了一股杀气。
那天晚上是为张池转账,今天取款也是为张池,难道……可手机里千真万确是跃然的声音啊?凌方仪来不及细想了,收回那条准备迈出去的腿,一手装作在屏幕上操作,一手悄悄掏出手机,给薛亦梅发了一条“为张池取款”的短信。
郁文强和刘孝武在离ATM机10多米处停下,似乎是在等着取款。
凌方仪发完信息迅速按下110,这一切只用了几十秒,然而时间还是不够了,刚对110说了句“求救……中山南路……工行柜员机……”郁文强和刘孝武一左一右已到面前。
郁文强原想等凌方仪出了L形蓬子再动手,银行监控系统不能不防,但他听到了凌方仪的求救,再失去机会就不好向李广森交待了,当即向刘孝武作了个手势,套上面罩,扑向凌方仪。
凌方仪见势不好,把包甩向郁文强,如果对方是奔钱来的,一定会去拾包。
然而,郁文强用手臂挡过包,只略顿一下,又扑上来。
凌方仪向旁边躲过。
俗话说好汉难抵双拳,凌方仪躲郁文强,刘孝武却从后面给了他一刀,他本能地手一捂,鲜血从指缝渗出。他回手给了刘孝武一拳,又给了郁文强一个扫荡腿,边喊“来人啊”边向自己的汽车飞奔。
郁文强和刘孝武一起向凌方仪追过来。眼看凌方仪的手就要触到车门,郁文强气急败坏地把匕首掷向凌方仪。
匕首击中凌方仪的后脑。
凌方仪跌倒在车身上,手机摔在一边。
刘孝武上来对着凌方仪的胸口就是二刀。
凌方仪倒在血泊中。倒下的瞬间,脑海里闪过薛亦梅、思思和小凯……
远处传来警笛声。
刘孝武一惊,丢下凌方仪,向黑色普桑跑去。
郁文强拾起凌方仪的手机,扔进旁边的河里,又捡起凌方仪的皮包,迅速跨上车。
黑色普桑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市第一人民医院手术室,门上方灯亮着。
最先赶到的是蒋彦。丨警丨察根据凌方仪身上的名片打电话到天讯,他正好在公司。
薛亦梅到医院才知道事情的严重,几乎晕厥。她无法想象出门时还好好的丈夫,此刻正在生死线上挣扎。
一个护士出来,大家把目光投过去。
护士象是没有看到门口的病人亲友,匆匆忙忙出来,又匆匆忙忙进去。
张池带着潘云杉赶来,头上冷汗直冒:“情况怎么样?”
蒋彦说:“正在抢救。”
张池心里乱作一团,如果凌方仪救过来,丨警丨察就会调查儿子赌债,那自己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他心里直骂李广森,安排的人这样不中用。
潘云杉抽出一张纸巾给张池,张池烦躁地推开。其实,他头上还不算多,内衣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张池的紧张不安被大家理解为对同事加战友生命的担忧,蒋彦安慰说:“张总,你别急,医生说还是有希望的。”
张池心里更加慌乱,他发觉自己腿在抖,忙就势坐在旁边的连椅上,手撑住额头,掩住苍白的脸。
他不能不想如果凌方仪救过来自己如何掩饰。
他想,凌方仪只知道接到赌场老板的电话,自己可以说是骗子骗人的,当时急懵了没有识破。可以说在家门口等俩人汇合时碰到跃然回家,方知是上当。只是跃然声音带点沙,这个特点太明显了,能混过去?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能一口咬定骗子,反正骗子的手段很多。
他突然想到应该给李广森报个信,立即用不太听使唤的手给李广森发了条信息:“明天上午不过去了,我在医院,凌总正在抢救。”
罗正迈着大步赶来,后面是带着小跑的颜慧音姐弟。
罗正是在去许都的路上折回来的。他在省厅开会,听许都局的政治部主任说儿子在忙着租房,立即联想到儿子女朋友是不是到许都了。对儿子这个女朋友,他坚决反对。客观地说倒也不是嫌贫爱富、吹毛求疵,主要是女孩子父亲坐过牢,他认为这种阴影至少影响两代人。会议一散就赶往许都,在路上接到颜慧乐的电话。
罗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打了高院长的电话,请求高院长尽最大努力救人,需要什么他来安排。
见罗正来了,张池强打精神站起来:“真是……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罗正见张池脸色苍白,按他坐下:“医院会尽力的。”
潘云杉凑过来:“听说凌总出事,就向医院跑,刚才还直冒虚汗哩。”
张池有气无力地说:“咱们战友不能再出事,我快撑不住了。”
罗正关切地说:“不行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
张池摇摇头:“回去也不定心。你不知道,今天是我约凌方仪到塔影湖度假村钓鱼的,谁知刚到家就接到蒋总电话。唉,都是我不好,钓什么鱼啊。”
罗正没再说什么,只是用力握了握张池的手,张池的手冷而湿。
一个丨警丨察过来向罗正敬了个礼:“罗局。”
罗正问:“现场什么情况?”
丨警丨察说:“鲁队正带人勘查,初步判断抢劫杀人。”
在柜员机提款最多2万,劫匪为2万杀人?凌方仪反抗招至劫匪动了杀机?不符合凌方仪的性格,他不缺钱,会为区区2万拼命?罗正慢慢踱着步子。
凌晨四点,手术室门打开,高院长走出来。大家刷地围上去。
罗正问:“怎么样?”
高院长疲惫地说:“挺过三天,命应该能保住。但,但他脑部损伤很重,可能难再醒过来了。当然,也许会有奇迹。”
薛亦梅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下,幸亏颜慧音和闻欣架住。
罗正安慰道:“薛老师,先保住命,以后慢慢来吧。”
薛亦梅泪流满面:“谢谢,谢谢大家。”
听说难再醒过来了,张池心里踏实了,只要不立马醒来就有办法。
罗正和高院长走出外科大楼。
高院长说:“到我办公室坐坐?”
罗正说:“算了,深更半夜到你那里水都没一杯,到肯德基吧,这个时候也只有那里还开着门。”
高院长笑笑说:“还真饿了。”
高院长是上海第二军医大学毕业的,参加过79年的对越自卫战,俩人的友谊就是在越南战场上建立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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