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自行一把揪住了薛慕春的手臂,强行将她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你给我起来!”
随着这声怒吼,薛慕春的那张椅子朝后翻,“啪”一声发出巨大的声响。
然而,这声巨响,只是奏响这段荒唐婚姻落幕的哀乐,就像丧礼上,鼓手起奏的那重重的一声“咚”!
徐自行的眼依然通红,但今天,像是嗜血的狼,想要咬死谁。
薛慕春的手臂被他捏得剧痛,对上他血红的眼睛,心里也是骇然。
但她在医院里,见过几次凶猛的医闹事件,尚能保持冷静。
她只是疼得皱眉:“徐自行,你发什么疯?”
徐自行看着女人的镇定,无异于火上浇油,他怒道:“你还有脸说!”
“佳期是不是你害死的!”
望着男人愤怒狰狞的脸,薛慕春懵了。
她与他结婚三年了,却好像第一次看到这张脸,陌生的很。
她从手术室出来,他就问她,有没有尽力。
或许,她没有用尽全力让这个男人爱上她,可是,对于自己的职业,她是尽心尽力。
“徐自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望着薛慕春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徐自行有一瞬间的迟疑。
薛慕春是国内顶尖的心脏科医生,所以,他才会让她来做主刀医生。
薛慕春的喉咙翻滚了下,抓住徐自行的手,用力扯下。
她没有语调的声音响起:“徐自行,你凭什么怀疑我?”
男人因为过于愤怒,从齿缝里挤出字:“因为你恨她!”
“你自以为当了徐太太,可被人嘲笑三年之久。你觉得是佳期的存在,让你失去了骄傲!”
男人悲愤时,眼睛里泪光微微闪烁。
但那泪光,刺痛的是薛慕春的眼。
她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的男人:“我理解你失去爱人的痛苦,你有质疑的权力,如果你有证据可以证明我利用职务便利,致使病人死亡,可以向医院提出申请调查。”
说完,她看向脸色黑沉的徐氏夫妻,这顿饭显而易见是吃不下去了。
她冷静道:“爸妈,我吃饱了,就先回去了。”
她拿起包,一个人走了出去,背脊始终挺直。
但当坐上车时,眼泪终于无法自控的落下来了。
她没有想到,这一回的医闹,竟然是她的丈夫!
从接手卢佳期开始,她就一直尽心尽力,就怕被人揪住了毛刺,指责她利用职权漠视病人生命。
可她的兢兢业业,在他的眼里,依然是怀恨报复……
真是可笑。
薛慕春不想哭的,可人委屈到了一定的程度,再能忍,泪腺不答应。泪水晃在眼眶里,模糊了视线,她将车子停靠在路边。
这是条商业街,路上有不少行人,不远处的购物广场灯火辉煌,然而模糊的视线,只是将那灯光映照成一片破碎的画面。
多热闹的夜晚,她凭什么要回到那冷冰冰的家里独自难过?
薛慕春深吸了口气,将还未流出眼眶的眼泪硬是给憋了回去。
她将车停在停车场,下车时正好也有别的车上的人下来,一前一后,是两个打扮亮丽的女人。
夜晚也是女人们出行逛街的好时候,这本没什么,只是那两人的说话声不加掩饰,在空荡的停车场显得格外清晰。
“……听说徐家的那位暗太太在手术台上把那卢佳期弄死了,她这下可算是露脸了。”
“何止是露脸,应该说是狠狠出了口气吧……她这一手可真够猛的,见过别家正牌斗小三的,没见过这么手刃的。”
“所以说,别看人家不声不响甘当暗太太,闷雷憋了三年,这叫什么?”
“什么?”
“不鸣则已,炸雷响起时,直接夷为平地!”
地下停车场进入商场有好几个通道,但通往一号入口的,这条路最近。所以薛慕春没有改走别的路,一声不响的走在两个女人的后头。
正好别人说了什么,她也听听。
毫无疑问,她们嘴里“徐家的那位暗太太”,说的就是她。
在结婚之前,薛慕春不认识徐自行,只听其人,未见其面。她那时只听说,徐自行有个喜欢的青梅竹马,有重疾,徐家很不满两人在一起,怕徐家绝后……好像女方的家境也很不怎么样。
反正一番抗争之后,徐自行与父母双方各退一步,他答应结婚,但也提出了一个条件,他不会与心头肉分手。
正好,薛家也有不得不嫁女儿的原因,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天作之合”。
婚后,徐自行实践自己的诺言,并不忌讳与薛慕春同房,但从来没有把她带出去亮相过。小则朋友聚会,大则上流宴会,在他身边的女人,一直是卢佳期。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自行是不想卢佳期伤心,给她抬面抬得与薛慕春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薛慕春唯一一次在公众面前露面,还是他们结婚第一年,在徐氏的年会上,徐家要她这位少奶奶在公司人面前露脸,叫人认个脸熟。
也是在那次的年会上,徐自行带来了卢佳期做女伴,当时的场面岂是“难堪”二字可以形容,薛慕春都不想回忆那段场景。
从那以后,薛慕春不再参加任何有徐自行出席的宴会,坊间也传出了流言,调侃说卢佳期是明太太,薛慕春是暗太太。
薛慕春晃神间,已经进入了商场入口,绕过那道玻璃门,前面有两部电梯,一部是提升电梯,一部是自动扶梯。
那俩女人进入了提升电梯,薛慕春没有进去,多走了几步,搭乘自动扶梯。
倒不是她心虚,只是她们说得太扯,她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商场三楼有一家很不错的甜品店,是薛慕春常来消费的地方,她这次又来,换换心情。
还是常坐的那张位子,薛慕春掏出手机,对着桌角的二维码扫了下,打开甜品店的页面下了单,然后给白绯月发消息,告诉她所在位置。
等候时,薛慕春咬着吸管,不由想到停车场那两个女人的对话。
自打嫁给徐自行,外面的话就传得很不好听,不想得抑郁症最好的办法就是装聋作哑,得过且过,只是外人竟然传话传到她为了泄愤雪耻,借职务之便轻易了结情敌性命,未免也太过离谱。
还有徐自行,连他也那么想……
薛慕春心里一阵闷痛,嘴角却固执的噙着笑意,只是那笑在外人来看,像是要哭出来。
白绯月就住在商场附近的大平层豪宅,不多时就出现在薛慕春的面前。见她要哭不哭的,眉毛一皱,还没坐下就急切问道:“谁欺负你了?”
话问出口,白绯月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能让薛慕春这么伤心的还能有谁?
她问:“徐家的那顿晚饭,是不是不好吃?”
薛慕春没有回答,吸了很大一口饮料,合着她所受的委屈一起咽下。
她松开吸管,嘴唇上残留了一点儿杨梅汁,嫣红色,血似的。
不用薛慕春说什么,白绯月也知道这顿晚饭必然吃得不开心,不然她不会在这里找甜蜜感。
她想到从家里听来的那些闲言碎语,眸光忽闪了下,轻咳了一声道:“慕春,这阵子有些不好听的话,你要是听到了,别放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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