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医生,那天你送我回家,我很感谢你。欠你的人情,我今天还了,有点迟。不过请你不要再装作跟我很熟悉,我跟你统共没见过几次面。
邵靖川看完这长长的一段话,微微蹙了蹙眉,随即扬起笑意。“薛慕春,你难道没感觉出来,我在追你吗?”
薛慕春反而挽起一抹哂笑,纤细手指在几寸大的手机屏幕上翻飞得很快。
——是追我,还是想睡我,我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那天晚上,我穿着的是男人的浴袍。我想以你的经验,应该看得出我刚跟男人上过床。我很感激你没有问东问西,把我安全送回家。
——但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相信你自己已经有了判断。不然也不会在医院遇到我之后,就那么露骨的表示对我外貌的欣赏。
——况且,在咖啡厅里面,那个女人很明确的告诉你,我是离了婚的,还很有故事。你对我更有兴趣了,但感兴趣的绝不是因为喜欢,而是这样的我,刚好符合你玩伴的需求。
可以睡,不需要负责。天亮以后各走各的,再见面时,彼此称呼一句朋友,身体荷尔蒙上来的时候,再约。
城市男女,很多都这样减压,或是打发时间,或是排解空虚寂寞。
薛慕春了解邵靖川这一类精英男的心理。
他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身边朋友圈还没有拓开,无聊的时候就需要这么一个可供消遣,可供发泄生理需求的。
——我现在是个一身麻烦的哑巴,随时就会身败名裂,优质的男人是不会找一个哑巴做女朋友的。
消息一条接一条的窜进手机,铃声叮叮咚咚的。邵靖川单手握着手机,拇指往上滑,向来摆着温和阳光笑容的脸这会儿露出了几分漫不经心。
他确实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热情。
他追薛慕春,也确实不是因为喜欢,就是她所说的,想跟她发生点儿什么。
但也不是她说得这么不堪吧。
邵靖川看完,放下手机,拧开苏打水瓶盖喝水。
薛慕春端看他的神色,他的脸上没有了温柔和煦的光,像是太阳突然停止发热,一下子冷了下来。
说实在的,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对人说过话,而且邵靖川这个人其实还不错的。
说来说去,还是徐自行那狗男人害她情绪不稳,她这算是对无辜的人发了脾气。
薛慕春歉疚了,但不后悔跟邵靖川说开,她垂下了眼皮,手指在手机上划来划去。
他生气了就会离开的,以后就不会再来找她消磨时间了。
她也没这个心思陪他玩。
邵靖川喝完水,掀起眼皮看了眼对面的女人。她安安静静的,脸色却疏离冷漠。
他站了起来,漫不经心的拧上瓶盖,淡淡道:“薛医生,其实你挺能说的。”顿了顿,再说道,“感谢你请我吃晚饭,你的厨艺是真心不错的。”
说完了,他举起水瓶对着薛慕春晃了下,以此作为告别示意,走了。
邵靖川走后,薛慕春又兀自坐了一会儿。
她反省了下,临睡前给白绯月发消息。
她把跟邵靖川说开,等同于把他骂了一顿的事儿说了。不过一秒钟,白绯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薛慕春,邵靖川对你有那么点意思,你也不用把人骂得那么狠呀。他撩你,你可以不理会,但人家想逗你开心是真的呀。”
“他来医院这么久,关于你的事情大家都在传,他听到了,没有跟别人一样疏远你,这时候站在你这边的人都是宝贵财富。”
薛慕春抿着嘴唇挨训,手指扣着薄毯上的花纹。
白绯月激动的情绪过去之后,声音就和缓了下来。她道:“这也怪我,我跟他说过,你说不了话是心理病,而且我感觉得到你在焦虑。”
“邵靖川听了我的话之后,说可以帮忙。他挺忙的,还挤出时间来陪你聊天。你老不理他,我问他是不是被冻到了,没劲了,他说毕竟你是他沾亲带故的师妹,怎么都会支持你的。”
结束通话之后,薛慕春的歉疚感更重了。
扪心自问,她是谁啊,邵靖川跟他非亲非故的,只是见过几次面算哪门子师兄妹。养大她的母亲,一起长大的弟弟,哪个这么对她有耐心?
更不要说结婚三年的丈夫,出事了就对她喊打喊杀的。
薛慕春睡不着了,给邵靖川发了条消息。
——今晚的话说得有点重,抱歉。
发完之后,她良心好过了些,也觉得这事儿翻篇了。
将手机静音时,她又看了看徐自行的对话框,依然没有回应,她又坐了会儿,之后才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吃一颗安眠药,关灯,戴眼罩酝酿睡意。
徐自行一整天都在忙,几乎没时间看手机。就在刚刚,他还跟海外公司开了一场视频会议,明显的感觉疲惫。
他捏了捏眉心,勉强提了提精神,去厨房冰箱拿吃的填肚子。
看到冰箱里钟点工存放进去的晚餐,他顿了顿,转头看了眼靠墙的小餐桌。
以往他开会到很晚,薛慕春会给他弄点宵夜,虽然就是晚饭加热一下,但不需要他动手,现成就能吃的。偶尔她还会陪他一起吃点,尽管彼此都不开**流。
徐自行垂下眼皮,看着冰箱里头的保鲜盒站了会儿,随手拿了吐司面包就出来了。
回到书房会议桌前,他咬了一口没滋没味的吐司,右手拿起手机顺手解锁。
里头躺了不少信息,其中就有薛慕春的那一条。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看,逐条看完别人的,最后才看了薛慕春的。
——设计图,卖了吗?
徐自行眼皮低垂着,瞧着那简单的六个字,嘴里的吐司嚼了嚼,大拇指在屏幕上几下轻触,给她转了两万块钱。再附加了一句留言。
发完之后,他搁下手机,拿起酸奶喝了,就起身离开书房了。
第二天,薛慕春起得有点晚。
自打她停薪停职,她的生活作息就乱了,常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掀开窗帘一看,外头艳阳高照,太阳光明晃晃的刺人眼睛。
薛慕春半闭着眼睛去洗漱,回来再拿起手机看时间。
这一看,意外发现有一笔微信转账,徐自行转过来的两万块钱。
他说,这是卖了设计图的版权费。
——看起来画画确实不能作为你后半生的饭碗,那件作品应该是你的巅峰了。
薛慕春对着这句话看了良久,一再的揣度他的意思。
是要高抬贵手,让那件事重拿轻放的意思?
还是他又改了主意,想让她做不了医生,让她一辈子穷困潦倒?
又或者只是讽刺她一句寻开心?
薛慕春快被他整神经了,捏紧拳头闭了闭眼睛,赶紧压下心头窜起来的火。
她给他设计图,是要把给他做玻璃杯的心思再向外延伸一点情丝出来,像是埋下的种子,要一点点催芽的。
他手起刀落,斩得干干净净。
薛慕春快速的给他回复过去。
——那件作品我不卖的。
那笔转账她没有接收,只是敲打键盘的时候手指过于用力,指骨都隐隐的疼。
但却只有薛慕春这一头热,那消息发出去,又一次石沉大海,徐自行更不会上门来,把设计图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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