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信虽说有功名在身,却也不过是一个出身寒门,毫无根基的普通士人罢了,自然不敢得罪身为安国公夫人的沈清。
沈清看着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的顾信,心中冷笑。
刚刚在外面,她都已经听见顾信训斥顾含霜的声音了,如今倒是装的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真是让人恶心。
想到这里,沈清略微抬眸,瞟了一眼顾信,阴阳怪气道:
“侯爷言重了,是我不请自来,哪里还敢反过来怪罪侯爷。”
说罢,她美目一转,环视着周围一干人等。
“哟,没想到今日,侯爷这府上还挺热闹啊!”
话音刚落,沈清就看到了不远处正跪在地上的顾含霜,面色一沉。
“霜儿?你怎么跪在这?快起来!”
说罢,沈清不顾自己怀有身孕,赶忙走到了顾含霜面前,弯腰想要扶她起来。
顾含霜见状,心中一惊,赶忙起身制止道:
“霜儿没事,姨母您注意身子!”
许是因为跪的太久了,顾含霜刚一起身便觉得有些头晕,身子晃了晃,幸好沈清及时拉住了她,才没有让她摔倒。
沈清见状,顿时火上心头,猛地转过身去,对着顾信厉声质问道:
“侯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声音虽不大,却富有力量。顾信被她的气势震慑,不由自主的低垂下头,陪着笑脸回应道:
“这……小女做错了事,顾某责罚她两句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呵?不是什么大事?”
沈清闻言,不禁冷笑出声:
“那侯爷倒是说说,我的外甥女究竟犯了什么错,值得侯爷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跪这么久?”
沈清一边说着,一边将顾含霜紧紧护在身边,就像一个母亲护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顾含霜见状,心中一暖。
在沈清的口中,自己不是顾家三小姐,而是她的外甥女,这摆明了是在为自己撑腰。
一旁的谢姨娘见状,赶忙走上前来,陪着笑脸道:
“夫人,是这样的,我们……”
然而,谢姨娘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沈清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我在和顾侯爷说话,你插什么嘴?难道你们平阳侯府的妾室都是这般不懂规矩的吗?”
沈清一向看不惯谢姨娘。
当年她的妹妹沈漪还怀着身子的时候,这谢姨娘就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勾搭上了顾信,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沈漪可怜她,同时也是为了不让自己落下一个善妒的罪名,这才不得不同意将其纳入侯府为妾。
后来,就在沈漪生下长子顾凌风之后不久,谢姨娘的孩子也紧跟着出生了,也是个男孩,就是如今的顾家二公子顾如松。
沈清想想就觉得后怕,幸好沈漪的第一胎是个男孩,若是个女孩,那这谢姨娘生的孩子岂不是顺利成了顾家的长子?
这样一来,沈漪岂不是也要步了她的后尘?
一想到自己多年无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府里的朱姨娘仗着生了王世杰,在公府耀武扬威的样子,沈清的心中便充满了怒火。
这些妖精,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顾信见谢姨娘惹了沈清不痛快,赶忙转过头对她呵斥道:
“听见夫人的话没有?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赶紧退下!”
谢姨娘本意是帮着顾信说话,却没想到反过来被他呵斥一番,心中委屈,却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含泪应道:
“是……”
呵退谢姨娘后,沈清不再言语,默默盯着顾信,等着他说话。
顾信被沈清这般盯着,心中发毛,只得陪着小心,避重就轻地陈述了刚刚他责罚顾含霜的原因。
自然,也不敢提琼英居易主之事。
然
而即便如此,沈清还是出离愤怒了。
“侯爷的意思是,我的外甥女冒着摔下悬崖的危险救了你们侯府的人,你这个做父亲的非但不关心她的安危,不嘉奖她危急时刻挺身而出,反而还计较她事情做的不够周全,没有顾及你顾侯爷的脸面?是这样吗?”
沈清越说越气,一双美目死死地瞪着顾信,仿佛恨不得将其生吞一般。
听着沈清这样说,顾信吓坏了,赶忙低头道:
“顾某不敢,顾某这也是为了她好……”
虽然此时顾信心中仍然觉得自己没错,但碍于沈清的身份,却也不敢和她争辩什么,只是用一些场面话搪塞过去。
但沈清显然不吃这一套,只见她径直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了下来,颇有一副奉陪到底的架势。
顾若兰见顾信有些招架不住,思量再三,便决定挺身而出,自作聪明道:
“夫人明鉴,父亲他也是为了三妹妹的名声着想,不是有意责罚她的,何况三妹妹自己也没有说什么,还望夫人……莫要因为一件小事伤了两家和气。”
一番言语虽是劝和,却也有暗指沈清多管闲事的意思。
顾若兰心中算盘打的极好,她心想,自己这一出面,既能给双方台阶下,又能让顾信觉得自己聪慧识大体,还能劝诫沈清不要过多插手别人的家事,一举三得,心中不由得暗自得意。
只不过,她还是低估了沈清。
沈清闻言,这才注意到身边这个衣
着不凡的少女。
她不露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顾若兰的模样,见她眉宇之间竟和谢姨娘有些相像,心中顿时有了猜测,皱起眉头问道:
“你又是谁?”
顾若兰一边行礼一边道:
“小女名若兰,是含霜的二姐姐。”
顾若兰本以为自己说动了沈清,心中微微得意,却没想到话音未落,一个巴掌便“啪”的一声扇了过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
沈清闻言,确认了她是谢姨娘的女儿,心中顿时火起,毫不留情地扇了她一巴掌,出言讥讽道: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原来顾侯爷平日里就是如此管教子女的!”
这一巴掌把顾若兰彻底打懵了,她本以为,只要有顾信在旁边,沈清必然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却没想到她竟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沈清这一巴掌打的极重,不出片刻,顾若兰的脸便肿了起来。
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顾若兰一双凤眸瞬间充满了泪水,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她自小是被侯府捧着长大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疼都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这里这么多下人都在看着,她这般狼狈挨打,日后属实是没有脸面见人了。
更何况,他还在这里……
顾若兰睁着一双泪眼,用余光偷偷地看向王世杰,观察他的反应。
王世杰也被沈清刚刚的举动惊到了。
他看着顾若兰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只觉得心
疼不已。
他恨不能立刻冲上前去,亲自替她拭去眼中的泪水,帮她看看脸上的伤。
只是他没有办法忤逆自己的嫡母,只能在一旁干站着,握紧拳头,眉头微皱,什么也做不了。
然而,沈清却对顾若兰楚楚可怜的模样视若无睹,只见她毫无畏惧地甩了甩手,看都不看顾若兰一眼,转身继续看向顾信,眼中没有丝毫悔意,仿佛刚刚只是收拾了一个不听话的普通丫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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