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酉。去找!”
“是。”
江保宁待屋子里的人走干净,才哆哆嗦嗦从衣柜里滚出来。
她胡乱用细棉纱细细密密将整个上半身都包裹住,肩膀处的箭伤因为这一折腾也渗出了血,还不断安慰自己:都是皮外伤死不了,死不了。
江保宁心下只有一个目的:去东陵!
江保宁一边在房间里搜罗东西一边盘算了,此刻不能骑马,骑马只能走大道,而且她的身子只能让马慢慢走,这一慢,东陵那边会耽误不说,很可能半道就被程培风追上。最好是能找一辆大户人家的小姐厢车,长府街上的金楼!金楼每天来来往往都是些达官贵人,每天楼下的厢车都能占半条街。
她套上了天镜司的官服,一路上低头含胸,终于摸到了偏门。
可不巧,一队天镜司的人马堵在门口。
她低着头,趁着混乱,歪了身子,假装着急地跑出门。可刚探出一个头,一顶绣着龙纹的轿舆从门前飘过。舆车的前后顶檐都用了精致的棕片装饰,随行的人只有七对仗,没有架头,也没有警卫,那是皇后出行的仪制。皇后轿舆后头还跟了一辆古铜色雕花厢车。
一队人马最后停在了程府的正门,古铜色雕花厢车里下来一个妙龄女子。
江保宁一看,居然是庄霏这丫头!庄霏的脖子上的白色细纱布一直缠到下巴,满脸的可怜样。江保宁立马明白,这就是庄霏带着皇后娘娘,来找程培风要人来了。
“哎,你乱晃什么!”突然有人叫住了正在猫着身子要滑出去的江保宁。
“我肚子疼。”江保宁说起谎话来,没一丝停顿。
“你肚子疼在这晃悠作甚?头一次来程尊长这府邸?”
江保宁尴尬一笑,点点头,心里盘算,这程培风要被皇后他们缠住了?
她这心突然有点焦躁,东陵还等着他去解围呢!明面上有天镜司,暗地里自己再悄悄摸摸的过去,一来,能解了母亲的困顿,二来,也能暂时摆脱那个瘆人的程培风。可现在,天镜司的人不去,她一个人如何能助母亲脱困!
“大哥,我去一下茅房!”江保宁丢下一句话,就折了回去。
“哎,你知道在哪吗?”那人在江保宁后面嘀咕来了一声,又戳戳旁边的人:“那人新来的吗?”
程府里的丫鬟仆人,早就习惯了天镜司的人在府里出入。江保宁几乎没费什么精力,便来到前厅。
远远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庄府丫鬟和皇后随从。她挠了挠头,如何才能让她们放程培风出来,还不乱了自己出走的计划。
这时,一个小丫头端着茶水经过。
江保宁立马拦了丫头,虎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尊长大人何时能出来?陆翰林又派人来催问尊长何时能去东陵。”
小丫头摇摇头。
江保宁一脸诚恳模样:“这可关乎陆翰林的乌纱帽,你务必将此事禀告给尊长大人。”小丫头一听,还要在皇后面前偷偷禀告,立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们奴婢当差都是要变成聋子哑巴的,我害怕。”
江保宁心下一笑,安慰:“也罢,让你和尊长禀告公事确实为难你了。这样吧,庄家大小姐你知道吧,你需在递水的时候悄悄和她说上一句:川禾独自在东厢房。大小姐会替你把消息递出去的。”
看小丫头还有些犹豫,江保宁拔了头上的玉簪子塞在她手里:“好妹妹,陆翰林和尊长是知交,日后也定会感激妹妹的。我的好前程也全在妹妹手里攥着了。”
这哄骗小丫头的本事,江保宁倒是做的越发得心应手了。小丫头出来不久后,果然,庄霏就顶着她那白脖子直奔东厢房。
哼,江保宁心里一阵冷笑,立刻尾随了上去。
东厢房外头就是程府的落竹馆,落竹馆僻静,曲径通幽一直能摸到最南边的侧门。
庄霏一到东厢房门口,一把匕首就抵在她腰间。
“不许叫。手里东西给我。”
庄霏以为这川禾被打得半死,还中了一箭,定然是缠绵病榻,本想好好教训一下她,顺便报报自己脸伤之仇。
“川禾,你,你不许乱来。我爹可是……”
庄霏没说完就被江保宁掐了话:“住嘴,你爹你娘,你未来官人是谁我都知道!”
“别出声,你乱说话我就一刀扎死你。”
庄霏第二次被江保宁劫持了,自然知道,这人不高兴真的会杀了自己,立刻乖乖闭嘴。
“听我话,只管往前走了。”
宽大的袖子遮住了江保宁手里的匕首,她保持这和庄霏半个胳膊的距离,就算别人撞见,也不会觉得太过奇怪。
到了南偏门附近,先前那队天镜司的人还在附近,江保宁低声咒骂了两句,嫌弃他们吃着皇粮,不干差,东陵都快火烧屁股了,他们居然还在那边晃悠。
“直接从南侧门出去,步子迈大点,他们不敢多看你的。”
庄霏玉环鸣佩,一看就贵气十足的千金打扮,果然没几个人敢多看几眼。天镜司的人各个都自诩正人君子,这种盯着闺阁千金看的登徒子做派传出去,丢自己人是小,连累丢了天镜司的面那就是大了。
一路倒也是顺畅,可江保宁一身男人官服,紧紧跟在个女子身后,总还是有些异常。
“哎,那个新来的,怎么跟在那大小姐身后?”警惕性高的二人互相对了一下眼神,攥了攥腰间的配刀。
江保宁一直密切关注这四周动向,立即低了声音对告诫庄霏:“别乱看,我让你跑你就跑,跑慢了我也一刀捅死你。”
庄霏眼睛都吓直了,轻轻嗯了一下。
“庄大小姐,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奴婢这就让人把车给牵过来!”守门的丫鬟讨好似的跑上前来。
江保宁轻声:“大点声音告诉她,我是奉命送你回去。”
庄霏不敢不听她话,大声回复丫鬟:“你快且去牵,我身子不爽,培风哥哥命了人送我回府。”
旁边天镜司的人听了这话,只当这新来的人被抓了差事,松了紧着刀的手。
等到那丫鬟叫来了庄霏的厢车,江保宁又逼着她一道和自己上了车。驾车的小厮刚想打发江保宁,男女授受不亲,怎么能和大小姐上一个厢车。江保宁瞪了一眼,露出了顶着庄霏腰的匕首,小厮又仔细一看,这不是前两日就“发疯”的川禾嘛。
“你多说一句,你家小姐就是因你而死的。”
小厮立马噤了声。
江保宁推着庄霏进了厢车,自己也一下倒了进去:“去东陵。”
“川禾,你到底想怎样,如今,你出来也出来了!还想把我绑到哪里去!”
江保宁听她哭得心烦,上半个身子一下压到庄霏身上,一手捂着她嘴,一手拿着匕首:“你别吵。我就还能放了你,懂吗?”
庄霏眼睛里噙着泪,点了点头。
有了这现成的厢车,虽然比骑马稳很多,但还是有点颠簸,江保宁咬着牙,从怀里摸出了个小药瓶,往嘴巴里胡乱倒了一通。
很快,厢车出了城门。江保宁这时却突然叫停,她从车厢里出来,对着驾车的小厮,冲了一声:“下去。”
小厮不明就里,瞅了一眼车厢,江保宁立刻呵斥:“还不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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