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半道,她闻了闻自己,又闻了闻萱萱,嘟囔:“这桂花香,还真是掸都掸不开了。”
乌月低垂,天寒,连一声虫鸣声都不闻。
天镜司司衙紧闭着,门边两盏灯,兀自晃个不停。
突然,一人影紧急拍门,大叫,“程府遭遇刺杀!”
天镜司闻言,立刻派一小队人马直奔程府!
江保宁与萱萱皆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暗处观察,一动不动。
果然,没过一刻,又一个全身是伤的人边拍门边叫喊“程府遇刺!快快”。
这回再出来的人是天镜司司长。
天镜司尊长统领,下再设分执四个司长。司长见人有去无回,来报者又伤势惨重,立马调派司内半数人员赶往程府。
江保宁盘算着,天镜司内定然只剩一小半人,除去巡查、值守,内防已经空虚。这会若是硬闯仍有点冒险。
她正纠结着,就又见一队夜行衣装扮的人翻墙跳进天镜司。
未闻动静。
片刻后,那些人又翻墙跳出来,悄无声息消失在夜色中。
江保宁心下有数,黑衣人定是赤蜂,便立刻让萱萱带她翻进天镜司。
天镜司犄角旮旯内皆堆着被敲晕的守卫。
萱萱身手极好,即便碰上还在巡视的漏网之鱼,她往往侧个身再带一手江保宁的腰就能便躲过去。
此番两人很快便入了监牢。
萱萱挡在江保宁前头,说:“主子在此稍等片刻。”
萱萱连生息似乎都隐掉,像鬼影一般,进了监牢。
墙上的灯火,映照着人影,只几声不易觉察的闷叫声后,萱萱才又无声息地站到江保宁面前,冲江保宁颔首点一下头。
江保宁在内牢口,捏着钥匙,小心翼翼插钥匙,发现还剩半截在外头怎么也插不进去。
陆坡头说过,钥匙至少是要承受数百斤挤压,便对旁边的女子说,“萱萱,你来,运点气。”
萱萱纤细的手腕露在外面,突然上面筋肉凸起,手背上的手骨根根分明。
“啪嗒”一声,钥匙咬合进去。
突然外面响起刀剑相击的声音,萱萱一个狠厉转头,“我去看看。”
江保宁点点头,使劲扭动钥匙,那钥匙又是纹丝不动!
她在身上擦擦掌心,力拔山兮,整个人都快压到钥匙上,只听嚓的一声,钥匙柄居然断了!
“要死!”
江保宁蹲在地上,人快贴到钥匙眼处,用手指去扣剩下半截,忍不住大骂:“鳖孙,做的什么狗屁钥匙!”
她拾起来地上的柄头,气恨恨地往钥匙孔里又戳了几下,钥匙居然被戳得完全陷在里面。
江保宁气得猛推玄铁门,突然门口一松,她整个人跌入门内,地上赫然还躺着另外半截钥匙。
她抬起头,赫然发现里头居然四壁皆空,空无一物!
只地上凹凸不平有各种石快组成的巨型五行八卦阵。
江保宁直觉般避开所有石块走至中央,蹲在卦阵中心的位置。
思忖片刻后,她突然站起来,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在石块上走起来:“平不见阳,山不见阴,长入海海,低入道道,三三万物,一二为始。”
念至最后一句时,脚也落定。
猝然间!三面墙壁均朝着不同方向收缩,赫然间间牢房出现在眼前。
以前,程家大哥哥做尊长时,她曾和程培风躲在牢房里,就想看一看里面究竟什么样,结果不仅没瞥到,她和程培风还被罚抄十遍的书。
如今时过境迁,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进来。
所有牢房不到二十个,每一个牢房都安上重重的铁门,上头只留一个小小的窗口通风,送食。
牢房前面有一大片浅水池环绕,池子里是各种破损的刑具、刀剑。
江保宁快步走到那些牢门口,透过小窗口一个一个看过去。她这才发现,里面人四肢也都被锁着。
第一个,不认识;第二个,不认识;第三个,眼熟;第四个,好像是先皇的弟弟,太老了,记不清;第五个,不认识;第六个,昭阳公主,祸国细作;第七个,第八个,都没见过;第九个,白云邪教教主,苏形牧;第十个,西容前国主;第十一个,杀手古越……
或多或少她对这些人有点印象。她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刀剑声,直接跑到最后一个牢门口,却一连两个都是空。
倒数第三个监牢内,那人背对着牢牢窗。
可那人依旧察觉被看的目光,半转过脸,苍蓝色的眼睛对上她的目光。
江保宁忍不住打起寒颤。她知道是谁了!啪一声就关了小窗。
她继续走向下一个,那人和其他人不同,他的手脚没有被锁着,这会只安静地躺在草榻上,似乎受过很重的伤,全身都有斑驳的血迹,但能看出,被细心医照过。
那人听闻动静,也慢慢地转过头。
江保宁看清那人长相瞬间,头皮一下紧缩,她忘记喘气,全身都被定在原地。
那人也好奇地看向江保宁。
两个人对视的瞬间,江保宁猛地捶了一下铁门,嘶声呐喊:“李成兆!李成兆!你不是死了吗!”
她双眼一下通红,拉着那小窗想要拽开铁门,可铁门纹丝不动。她大口喘着气,一脚踹在铁门上,吼道:“李成兆!你他娘的不是死崇州了吗!我让你在小月关外配合我,你为什么没来!我去你大爷的!”
她一脚一脚踹在铁门上,雷鸣般轰隆的声响一声声炸开。
“我被告通了敌还不信,你个狗养的会陷害我!我他娘的跑了一天一夜,去崇州找你,就见到一具烂尸!”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李成兆这个崇州的守将,没来小月关接应她开始的。
李成兆原只是江保宁父亲营中一个不起眼的百夫长。后来得江保宁父亲的赏识,跟着她父亲一路披荆斩棘,立了不少军功。
江保宁父亲复盘战事时,他和江保宁也时常碰面,虽然他比江保宁还大上好几岁,但经常会就着战事讨论战术,一来二去也比和旁人更熟识信任些。
后来崇州守将病故,江保宁觉得他有才,不应该一直呆在自己麾下,便力荐他去镇守崇州,做了一方主将。
小月关战,本只是一场普通的围攻战,却成了西容国撕开庆运边防线的开端。
城池丢了,李成兆死了,一切死无对证。
所有人都指责江保宁轻敌,狂妄,渐渐流言演变成这是她和西容国的交易,直到陈都守将一封状告信将流言变成实证:长宁郡主力排众议引诱西容军队至小月关,通敌叛国。
百口莫辩,不管如何推演战事,重演她和崇州守将的小月关猎守计划,却无任何人相信。
她以为会有人为自己申辩,等来等去,只等到京都下达的“暂囚、押至京都细审”命令。
江保宁一封封书信休到崇州,就是不见崇州守将李成兆的回信和身影。
她无计可施,逃了禁制,跑了一天一夜去见李成兆,看到的却是他尸首。
在翻遍所有军坊营后,才发现那些计划战事的通信都凭空消失。
单单李成兆尸体怀中,揣着一份,让他佯攻西容的密信。
如今,李成兆却活生生站在江保宁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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