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和你藏在川禾的壳下,这自欺欺人又能支撑多久呢?”
“我后悔了!我不想再同你玩演戏的把戏了。我心心念念着你,哪怕日日心尝愧疚,我也念着你。如今我要娶别人了,你却还躲在丫鬟的壳子底下和我虚情假意。”
江保宁无所谓的态度点燃了他隐忍多年的苦楚。
他盯着江保宁,长久来压在心头的思念、心虚、烦闷统统倾泻出了。他看着屏气、高高仰头的人,一下松开抓着对方肩头的手。
他退后两步,一字一句,“江保宁,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江保宁被扔在长街的一角。
冷风中,她努力抿着嘴,抑制着要抽搐的肩膀,一抬手,使劲在脸上抹了两把,倔强自言,我才没错。
她走在长街,在重重叠叠的人群里穿行,在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中隐去了失落。
人径直走进金楼后,对着柜台的小二摆出了黄脂玉小鱼。
小二领着她上了楼,没一会儿星戎便出现在她面前。
她努力掩饰眼中伤痛,笑着说:“星戎,给我点钱。”
星戎打发人去取钱两,又盯着江保宁看了好一会,肯定道:“长宁姐姐,你不开心。”
江保宁倚靠在软榻上,失笑否认。
星戎轻哼一声,顺势枕靠在江保宁腿上,仰着脸看上面的人,“姐姐如果不开心,就像小时候讲故事一样说说吧,憋在心里很难受。”
“多大了,还讲故事。”江保宁轻轻拍了星戎一脑袋。
她看着窗外,又轻轻说,“星戎,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什么理由能将你们分开呢?”
“死别。”星戎垂下眼帘吐出两个字。
“若她杀了你至亲至爱之人呢?”
“我信她不会。可若真的,我会杀了她,然后也杀了自己。”
江保宁不禁调侃,“呵呵,星戎,那取你这个赤蜂首级是不是太容易了?”
“就是这般才难!因为我不会将心给任何人。”星戎哼了一声,掩去了眼底的悸动。
“这样好啊。”江保宁轻叹一句,她话峰一转,“今晚我要进一趟天镜司。”
“姐姐放心,程府的动静会足够大,会留一个空空如也的天镜司给姐姐。”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星戎直起身子,准了人进来。
一个浓眉细眼,明艳动人的女子,微微低着头,捧着一摞金银跪到二人面前。
江保宁不看具体数,抓两把金珠揣进衣兜。
“姐姐,带个人吧。以防万一。”
江保宁瞧一眼面前的女子,问星戎,“这是?”
星戎知她问自己,女子是不是赤蜂,便得意点点头。
江保宁死后,星戎也在持续壮大赤蜂,只不过,他挑选新人,有个癖好,无论男女,长相一定要俊俏。可以是沉鱼落雁,一眼瞧着便沉沦的美,也可是温润如水,有韵味的沉淀美。
江保宁无奈摇摇头,冲着星戎不禁赞叹,“你还真是。”
“叫什么名字?”江保宁问那女子。
“萱萱。”
江保宁白了星戎一眼,这起名什么癖好,一边向外走一边说:“行了,跟我走。”
江保宁在长街的集市上挑了两个帷帽后,便带着萱萱进半水巷,只七绕八绕后才进陆坡头的店。
她扔出陆坡头一个木雕小球,陆坡头没看人,只收了小球,便开始在身后的柜面翻找。
终于,拿出一个小盒子。
“给钱。”
“先让我瞧瞧。”
陆坡头将盒子扔到江保宁面前。
江保宁打开盒子一看,点点头,陆坡头手艺还是那么精妙绝伦,机芯花莲钥匙八个方向,里外双层,居然真只花三天的功夫。
她从袖口里掏出一大把金珠放在桌子上。
陆坡头扫了一眼,便说:“三倍,还少四个。”
江保宁嗤了一声,又摸出四个金珠放在桌子上。
陆坡头收了金珠,整个人又埋在柜台里,也不知道,他怎么有那么多活要忙。
“不对。”
陆坡头闻声,猛然从杂乱中抬起那双青浊的双眼,“哪不对!”
江保宁将钥匙捏在手心,每个地方都细细观察。
陆坡头不耐烦催问,“到底哪里不对!”
“就是不太对……”江保宁说不上来。
陆坡头最不能容忍别人说他做的东西不好。
他“啪”的一声拍出一叠画纸在柜台上,“你拿着图纸比对三天三夜,看能不能找出一处错!”
“不用看,我信你。可就是不太一样……”
江保宁自言,到底哪儿不像呢,两个手指细细摩挲那钥匙,脑子回想最初拿钥匙的触感。
“重量!”
江保宁一下趴到柜台上,扯着陆坡头,“这个轻了一点。”
“不可能!”陆坡头摆摆手,“这把钥匙因为造型特殊,细节精致,并且在插入瞬间会承受至少数百斤的挤压,所以对材质要求极高。只有用三分铜,掺上金水,再用玉山特产的青矿石末和仓颉泉的水一齐打造,才能达到硬度适中、材质细腻、抗压的要求。如果你图是对的,不可能轻一点。”
“真的轻了!”
江保宁拿着钥匙,急得在柜台上戳了戳。
陆坡头气呼呼抓了金珠拍在桌上,“你个臭丫头!你再胡搅蛮缠把钥匙还我!不许你诋毁我的钥匙!”
江保宁突然拿着钥匙,看了起来,手指在钥匙尖来回按。
“我知道了!我一直以为那是原来钥匙用久了产生的破损,这样看来根本不是!”
江保宁将钥匙伸到陆坡头面前,“你看,这是双层,原来那把,按下去会有轻微的缩动。”
陆坡头眼睛一震,想起什么似的。
他从江保宁手上抢过钥匙,“等我半个时辰!”
江保宁等得百般无聊,便带萱萱出了陆坡头的店。
二人还没走几步,就被一家散着浓郁桂花香的糕饼店吸引住。
她坐在小店中,对着店家问,“如今过了秋,桂花早没了,店家的桂花香倒是稀罕。”
店家是个白净书生模样的男子,给江保宁倒了一杯热茶,解释道:做糕点吃食的,在这寸金寸土,竞争激烈的半水巷,想要脱颖而出,就得做一些难得稀罕的。这桂花在秋日自然平常,可到了冬季再闻,自然别具一格。
店家说他们的桂花都是在秋日开得最好的时候采摘下来,然后再冲洗、烘干,最后用牛皮密封,等到冬日打开,香味一点不会减淡。店中做吃食其实用得很少,更多是碾碎后放在店中各个角落,用馥郁的香味吸引过往的客人。
江保宁直呼店家好心思。
店家立马介绍小店中,最多的便是不应季的玩意。
江保宁和店家聊得投机,带着萱萱呆足了时辰才回陆坡头处。
陆坡头果然厉害,江保宁拿着调整过的钥匙,轻轻按压了一下,果然有轻微的回弹。
“你改了哪?”
江保宁不禁好奇问。
陆坡头不耐烦摆摆手,“钱货两清。”
江保宁撇了一下嘴,刚想问,如果不能用怎么办?
在看到陆坡头凸出眼眶,凶神恶煞的双眼后,她讲话咽了下去。
拿到钥匙,江保宁并未着急去天镜司,而是带着萱萱继续在半水巷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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