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最近想听书,让她去各地找找有没有说得好的,考察一番。等她找好了,带到府上,大家一起听听如何?”
小雨一听,眉开眼笑,直呼叫好。
只一日下午,江保宁正在看庄焱从辟谷州送来的信笺,说他已经接上两广官道来的粮食,不日就要入江。江保宁心中担心庄焱应付不来,寻了若水江近三年所有的河汛奏报来看。
这时小雨忽然前来禀告,门外有个叫荻原的公子,自称是川禾姑娘的朋友,请求一见。
江保宁心下嘀咕,他来干什么?莫不是这么快萱萱的差事就办好了?引得他也要来确认自己是不是长宁郡主了?
“请进来吧。奉一壶好茶,让他到湖心亭等我。对了,小雨,你去叫守着咱们府邸的天镜司侍卫首领来见我一趟。”
“是。”
没一会,天镜司侍卫首领赵司长单膝跪拜在江保宁面前。
“赵司长快请起!一会有个客人来拜访我,我和他关系不太好,害怕他气急败坏了会打我!你一会带几个人悄悄守着湖心亭,如果听到我砸杯子的声响,不用管旁的,立即抓住他!明白嘛?”
赵司长抱拳,大声回:“姑娘放心!”
江保宁点点头,她不知道荻原安得什么心,所以她不得不备着一个心眼。
为着待客礼仪,江保宁特意让小雨将自己挪到能晒太阳又能看水赏鱼的湖心亭。
今日,是她第三回见荻原,不知,又会有哪些意外之喜。
荻原若不穿战袍,只和寻常赏花弄月的公子无二般模样,剑眉星目,高髻垂髫。如果不是去战场而是去花柳巷,定然是姑娘们喜欢的恩客类型。
江保宁倚靠在铺了貂毛垫子的竹摇椅上,对着缓缓走近的人远远拱了手礼。
“荻公子,有失远迎。”
“江姑娘说笑,这般我还让你远迎,岂不是我的过错了?”
到底是军旅之人,荻原今日甚至披风都未穿,只身着一袭绣着蟹壳青流云暗纹的茶色长袍,袖口还暗合银色镶边,腰间束了绀青色镶玉腰带,走路带风,整个人英姿飒爽,只如这冬日暖阳一般,叫人眼前一亮。
江保宁示意请他落坐,他却顺势倚坐在旁边的栏杆上,直勾勾看着她,好似想将眼前人一一剥落外表,直探内心一般。
江保宁忍不住笑了起来,发问:“荻公子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是第一次想认真看看我是何模样?”
荻原笑笑不说话,只唇边括起的笑弧,让人瞧得出是真开心。
江保宁嗔怪:“难道荻公子今日过府,是听了京都什么流言,想来验证一番?”
江保宁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便试探了一句是不是为着长宁流言来的。
“京都流言我倒没细听,只是上次分别时看江姑娘不大安,所以前来探望而已。”
“如今我这模样,你也见到了,确是不大好呢。上次分别说改日登门道谢,只怕又要食言了。不如我以茶代酒,算是我赔罪和道谢了?”
“江姑娘客气,我并未做什么。本只是担心江姑娘记恨我,不愿见我。”
“记恨你?”江保宁满眼警惕,但依旧面露笑意,“不至于。不就是打了我一顿嘛。”
荻原捏着送到唇边的茶盏,忍不住笑出声,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摇摇头,颇有些无奈的模样。
“我难道说得不对吗?”江保宁双眼对视上荻原的。
荻原不置可否的挑了一下眉,“我只是没想到江姑娘你说得这么直接。”
“我一向如此。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还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况且,荻公子都追寻到这儿了,难道我继续装一无所知?合适吗?”
江保宁脸上全无笑意,严肃地望向荻原,“虽然知道你不会据实相告,但我还是要问,你进内牢找那只蓝眼睛究竟为何?”
荻原听江保宁这么说,忍不住调笑:“人家好歹是天下第一的巫蛊师,是有名字的,巫马麟要是知道你这样叫他,可得将你养成一个大蛊虫!”
江保宁干笑两声,“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叫他,天下人那么多,他还都养得过来,再说,他不好好关着呢。”
“江姑娘真的以为天镜司关得住他?”
江保宁迎着太阳,勉强睁大双眼,被太阳照得似琥珀般的眼睛一动不动望向对面的人。
荻原一脸认真,江保宁心下不免错漏,面色切回嬉笑:“关不关得住,现在关着就成,荻公子只要别成为他的帮手,巫马麟就算有祸国能力,也没有祸国机会,不是吗?”
“江姑娘,不管你信不信,我去见巫马麟只是私事,并不为什么祸国殃民。”
江保宁晒在太阳里,不禁闭上双眼,轻说:“那荻公子这私事阵仗够大的,我确实不信。我只是想提醒公子一句,巫马麟惯会蛊惑人心,在其眼中人如草芥,命如流沙。古语有云,近墨者黑,荻公子与之交往,可得把握好分寸。不然,若让旁人知晓,岂不是毁了荻公子君子德行?”
“江姑娘似乎很忌惮巫马麟?”
江保宁哼笑一串,睁开眼睛,对上荻原的眼睛,“听说而已。”
她当然忌惮巫马麟。江保宁人生中经历的第一场败仗就是巫马麟促成的。
那时她十三岁,在她心中,父亲是不败之将,是睥睨世间所有人的战神,直到遇到了巫马麟。
那一次全军十之八九倾覆,十将六死四伤,江保宁父亲也不例外被重创。
她永远都记得自己持刀坠落在巫马麟面前。他一身红衣,用苍蓝色的眼睛自上而下如看一只蚂蚁般看着自己。巫马麟没动手杀她,甚至发现她活着的时候只踩着她的脊背,垫了一下脚。
因为江保宁在他眼中,就是一个虫子!
江保宁被敌方士兵拎着脚拖到死人堆的时候,与那双苍蓝的眼睛四目相对。
十三岁的她忍不住叫,救救我……
巫马麟带走了她。
三个月后,江保宁又完好无损地重新出现在庆运军帐前。江保宁父亲看着失神失魂的女儿,心痛不已,急急将她送回了京都。可那之后整整一年,江保宁几乎不出门,不见人。任旁人再怎么问,她对在敌方军营里做俘虏的日子,只字不提。
除了她自己,无人知晓,她当地经历了什么。
江保宁拿着茶盏在手里把玩,似乎是随时准备将其丢砸碎一般。
荻原坐在栏杆上,侧脸映在阳光里,双手环抱在胸前,饶有兴致的将上半身前倾。
他嘴角上扬,盯着江保宁。
江保宁发觉,也悠悠抬起双眼,目光一冷,逼视荻原:“那也和十三州无关吗?”
“怎么今日江姑娘是准备将我拷问一番了?”
“在下只是随意聊聊。”
“随意聊聊,那我也可以问江姑娘,既然姑娘是程尊长的人,为何也要夜闯天镜司呢?莫非江姑娘为了给长宁郡主报仇,便以身相许借故接近程尊长?”
江保宁没好气白了荻原一眼:“对啊,毕竟我一个深院弱女子,攀上大树才能活得好。”
荻原故作思考的模样:“若真是柔弱女子为何对十三州那么感兴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关在巫马麟旁边的人应该是原来崇州的守将,叫李成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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