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庄霏不松手,江保宁一脸无奈说:“行行行。”
于是,江保宁迫不得已陪着庄霏站在众人身后,一起暗暗观察外头动静。
外头程培风已给皇后请过礼。
他问:“不知娘娘尊驾莅临是为何?”
“程尊长不是去赣南了吗?怎么悄无声息回来了?也应该命人给你接风洗尘的。”
“下官此前已给皇上上书,皇上已准许下官回京。此番是巡察灾情,并非荣耀回师,培风不敢劳人大费周章。”
“好。你行事一贯不喜张扬,便遂你心意。”
皇后面容亲和,全然不提入程府事由。
皇后突然轻语:“霏儿呢?”
庄霏不仅自己从人群里钻出来,还一把将江保宁扯到人群面前,随后她自己才三两步行至皇后身边。
江保宁一下暴露在所有人眼皮底下,这下想溜都溜不掉了!
她知道程培风就在对面便低着头,不去看近在咫尺人的眼睛。
万千陈词皆堵在寸把喉咙中。
皇后拉着庄霏的手,又看看程培风,满脸笑意道:“再过二十来日,便是你和霏儿的婚期。就算有疼爱的侍妾,也应该懂得分寸。庄家和你,都是重臣,传成这样,京都的百姓该如何看待庆运的朝臣。”
“是。臣知错。”
皇后三言两语就将此事说成内宅间女人的争风吃醋。
如此,不仅他们硬闯程府不成立,还全是程培风的过错。
“只是,臣有一事想请教皇后娘娘,您出宫不用皇家警卫,为何带淮勇侯的府兵?此番着急,若臣未及时赶回来,岂不是要错过娘娘的谆谆教诲了?”
皇后嘴角是笑,眼周一条细纹都未动。
“书意今日进宫,说与本宫一个怪谈轶事。说长宁郡主居然附身到一个丫头的身上。本宫一介深宫妇人,难得听到此等有趣的事儿,便让书意带本宫瞧瞧。哪知啊,这丫头,居然是培风你的侍妾。”
“本宫记得,你和长宁是反目仇人,她若真潜藏在你身边,你又是皇上最信任的朝臣,本宫岂能置你的安危于不顾,任由长宁伤害你呢?这才带了书意的府兵守在府前,以防万一。”
程培风恭敬又给皇后行了一个礼。
“川禾只是一个侍妾,臣一时兴起多看两眼罢了。臣与长宁多年相熟,若川禾真被长宁郡主附身,就算能瞒过所有人,也瞒不过臣的眼睛。”
他转而面对张书意,继续道:“倒是淮勇侯,长宁郡主的棺椁不是你亲手烧的吗?人棺都化作灰烬了,侯爷居然还能被几句流言吓得草木皆兵。您这军侯,是不是多年未上战场,磨掉了睿勇?”
这时,程培风一把拽起江保宁手腕,将她拎的离了地,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他轻轻一阵哼笑,嘲弄般的对众人说:“长宁郡主什么样侯爷不陌生吧,您瞧瞧,我这侍妾和她有几分相像?”
众人看着程培风手中小鸡仔一般的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面前的人和长宁郡主无一处相似。
长宁英气,此人娇媚;长宁挺拔健硕,此人柔弱纤细;长宁高傲自信,此人低眉顺眼;长宁无畏果敢,此人胆怯耽情……
二人相去甚远,若说唯一的相似点便是,都得了程培风喜爱。
淮勇侯自知理亏,原想先斩后奏,真杀了那丫头,程培风到时也无可奈何。
这事本就无法被证实,也无法被证伪。
看程培风一脸笃定地护着丫头,张书意就知若此时还强行杀人便是当面和程培风为敌,遂也不再多说什么。
皇后笑着,扫视了一眼院前无数的天镜司侍卫。
“本宫图个热闹,此番看来,确只是一桩奇谈呢。”
庄霏见程培风拎着川禾,丝毫没有怜惜之意,不禁心下暗暗忖度,培风哥哥也不如传言多喜欢她吧。
很快,程府的贵人们,一个个相继离去。
庄霏恋恋不舍看了程培风好几眼,直到确认程培风的眼睛也没在川禾身上多停留,心下安慰自己:培风哥哥只是一时兴起,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不会喜欢她多久。
庄尚书咳嗽好几声,才把女儿的视线从程培风身上拽回来。
待所有人走后,程府伴着冬日的寂寥,也一齐陷入沉静。
日光澄净,整个院中只剩下程培风、江保宁、申酉和不明所以的言愈。
江保宁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反而撇过去半张脸,极力避开上面的目光。
程培风见她此状,又看到她肩膀处刀伤,也只一言不发将人悬空横抱,往青阳阁方向去。
“尊……尊长!”
申酉在后轻叫,转而对厅内的千殷急急说道:“千殷道长,尊长身上有箭伤,还中了玛奇草毒。”
千殷听罢,眉头一蹙,也朝青阳阁疾去。
孟郁良急急跑进程府时,只见到程培风一个侧影。
他抓住申酉,气息急促,“你知道京都人都在传什么吗!传你们府里一个丫头被长宁郡主附身!”
“孟公子,刚刚皇后娘娘正拿这事质问尊长呢!”
孟郁良眼睛瞬间睁大,看看旁边的言愈,“真的?”
言愈点点头。
“申酉,那姑娘真被长宁附身了?”
“孟公子,您也是饱读圣书的,这种瞎扯的话,怎么也会信?尊长是男子,难道还不能要个喜欢的人陪在一旁?您自己不也左一个侍妾,右一个知己的的嘛?”
孟郁良尴尬敲了一下申酉的肩头,骂骂咧咧要找程培风问清楚。
申酉一把抓住他:“孟公子,您现在不要过去。尊长刚带走了川禾姑娘。”
“他,他还受着伤呢!怎么这么着急,一会……”
孟郁良瞥到旁边的言愈,急急收住了嘴。
“对啊,所以我让千殷道长也过去了。”申酉一副机智的模样。
孟郁良佯装生气白了申酉一眼,“那我们还避什么嫌?道长要给培风治病,咱有什么不能看的?言愈,走!”
“哎哎哎……”
申酉一想到川禾对尊长那黏糊劲刚想劝阻他们,结果二人走得飞快,他便只摇摇头,自顾自走开。
寒风渐起,不断卷起落地残叶。
一路上,程培风走得极稳。
他念着江保宁的伤,双臂悬空,一副抱紧了怕弄疼人,抱松了怕摔倒的模样,仿佛怀中是易碎的稀世珍宝。
他因身负箭伤,到青阳阁时,头上已经细细密密地铺了一层汗,嘴唇也不似山茱萸那般红润,只透着粉白。
青阳阁内,他轻轻将人侧身放倒。
空气中凝滞着深深的沉默。
二人视线始终没有交汇在一起。
程培风二话不说,忽动手解开床上人的外袍。
江保宁一把握住那手,阻止他的动作。
“我瞧瞧你的伤。”
江保宁垂着眉,低声,“好了。”
程培风只和没听见似的,掰开江保宁的手,执拗要去看。
两个人矫着劲般,一个非要瞧,一个非不给瞧。
程培风按着江保宁的手,江保宁则费力挣脱束缚,他见她这般便也赌气似的圈住她半个身子。
江保宁被钳制得不能动弹,砰一下,头撞在程培风胸口。
对面人一声轻哼,江保宁瞬间闻到丝丝血腥味。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