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不哭泣》
第47节

作者: 白小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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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被我描过的字于是带着鲜亮的色彩,嵌在深深浅浅的折痕里,醒目而张扬,似乎在警告我时光的荏苒。
  转眼间,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一个星期。绝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在这个时间里好好调整心情,或者干脆抛开结果不说,直接计划高考过后要如何拼命地放松,拼命地玩。
  而高考之于我,除了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结束,还意味着我对自己所定下的目标即将实现。我把那早已没有香味的信纸折成心型,放在课桌的右上角,每当看书看困了,写作业写累了,只要一瞟到那颗心,自己便难以自控地傻笑。
  这一切,这个美好的梦,在我接到曾旭生的电话那天悄然破碎,碎得捡都捡不起,抓也抓不住。
  高考前倒数第二天,妈妈握住话筒,带着警觉的目光对我说,有个男生找我。
  我蹦跳着下楼,我预感这是他打的电话,心神摇曳。

  “喂,我是桑娜。”
  “呵呵,猜猜我是谁?”
  “曾旭生。”
  “呀,这么快就猜出来了,真不好玩。桑娜,你还是这么无趣啊,呵呵。。。”
  “你。。。你现在过得好吗?上班辛苦吗?”

  “我挺好的,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这边的气候,现在已经很习惯啦,而且你知道我很聪明的,呵呵,学东西快,我刚刚又涨了一次工资呢。你呢,现在怎么样?后天就考试了吧,紧张不?”
  “不紧张,我一想到。。。。。。嗯,不紧张。”
  “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问题的,好好加油哦!我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你,没怪我吧,呵呵,我就是怕打扰你学习,今天想到后天就要高考了,所以给你打个电话,给你加加油。呵呵。”
  “曾旭生,我。。。我考完了去深圳找你玩吧,我还没去过深圳呢。”
  “好啊好啊,随时欢迎,到时让你尝尝我女朋友的手艺,她可会做菜呢,什么啤酒鸭,水煮肉片。。。。。。”
  曾旭生说相声似的报着一连串的菜名,而我却一个也没听见,我的意识直愣愣地停留在“女朋友”这三个字上,便再也不肯往下继续。
  他在那边交了一个女朋友,同样高中辍学,同在那家工厂打工,是个据说面若桃花,娇小可人,可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川妹子。

  “她跟你一样很单纯很善良,也喜欢唱歌,但是肯定没有你唱得好,呵呵。我跟她说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叫桑娜,成绩好,皮肤好,心地好,嗓子也好,她时常吵着有机会想见见你呢。”
  总之,我也不记得自己那天后来到底跟他东扯西拉了些什么,好像还聊了很久,好像还笑得很大声,很没心没肺。
  只是挂上电话的时候,妈妈奇怪地问我,“你打个电话哭什么?”
  谁说我哭了?我那是高兴,我爱的人找到了我给不了他的幸福,这是好事,应该开心,应该庆祝。
  可是,我到底在哭什么?
  日期:2008-12-20 1:59:12
  (十二)

  我的高考成绩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当然除了我自己。
  我是个很会学习的人,也是个很容易被情绪左右思维的人。
  我在某个炎炎夏日,坐在一个只有吊扇的考场里,盯着我身边那一大块为了降温而准备的白冰发呆。我眼看着它一点点地融化,那冰水却似打湿了我的脸颊。
  我对监考老师说我没事,只是眼睛有点痒,我拿纸巾吸去不小心掉在试卷上的泪水,擦了又擦,可是眼前仍旧一片模糊。
  我不愿意复读,我让爸爸只剩叹息,让妈妈只剩流泪。

  我不想浪费时间,去了J大上学离你们近点也好,不然以后我想你们了怎么办?我上哪儿听你的训斥,又上哪儿吃你的好菜?
  我的大学只是我高中学习的延续,我一定会考上重点大学的研究生,不再让你叹息,不再让你流泪。
  大一迎新晚会上,我穿得像个公主,站在舞台上唱那首《想你的365天》,我真的想了你365天了,你何时才会出现?
  然后,你果真出现了。
  你手捧一大束的百合,穿着深蓝色的T恤,T恤右上方印着一个“W”的字母,下身是浅蓝色牛仔裤和NIKE的运动鞋。
  你笑着对我说,“桑娜,你唱的真好。”
  这个熟悉的声音带我穿越时空,回到那个春末夏初的黄昏,两个推车的身影肩并肩时快时慢地走着,任凭夕阳在萧瑟的街道上投下一长一短的阴影,不孤单不寒冷。

  你说你叫伍林。
  一种感情从声音开始蔓延,直至淹没你的全身。
  原来爱情真的可以就是在电光火石间甘愿为某人倾尽所有,永堕轮回,不管尝遍五浊八苦,不管历经百劫千难,也不管是否与他只有一面之缘,只是想见他爱他,每日将自己的衷肠一遍遍自我欣赏,清空脑中无效的臆想只留下初见的心跳,然后准备迎接下一日的思念,暗自神伤。
  (桑娜篇―――完结)
  日期:2008-12-30 1:32:26

  雨飞篇
  (一)
  在高中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太过一般,一般得丢在人堆里便再也找不出来。父亲对我一直很严厉,尤其是对我的学习,我初中的回忆应该除了好好学习,就是天天向上,除了完成作业,便是课外补习。
  那时父亲还在一家国有企业上班,是车间里的一个小头目,母亲也是那家企业的员工――一个材料室的小文员,每天早晨父亲就骑自行车载母亲去上班,傍晚时分,母亲会在厂门口等着父亲推车出来。两人有默契地一前一后地走,直到父亲骑上了车,用极慢的车速行驶,母亲就小跑两步,扶住车后座纵身一跃,轻巧地连车头都不会摇晃便坐上了后座,然后一手轻轻地搂住父亲的腰。

  父亲母亲是在这厂里通过人介绍认识,然后恋爱结婚的,据厂里的叔叔阿姨开玩笑说,那时父亲母亲的结合,羡煞了厂里不知道多少单身的男女青年。婚后两人的感情也一直十分稳定,就冲着每天上班下班的形影不离,想插足的男人女人们也都无从下手。
  也许父亲母亲的感情真是太好了吧,在我八岁的时候,我又多了一个弟弟,而他也并未成为计划生育严打之下的幸运儿。双职工的家庭对于超生的罚款虽然是十分心疼,但是也不至于拿不出来,毕竟是个儿子,我想他们就算花钱也是笑着的吧。
  当然,父亲母亲并不是重男轻女的人,但在有两个孩子的家庭里,父母总是免不了对其中某个更加疼爱。在我家,父亲就喜欢我多一点,而母亲则喜欢弟弟多一点。
  八岁的我总喜欢踮着脚,轻轻晃动摇篮,看着襁褓中的小婴儿熟睡的面庞,以一个做姐姐的无比强大的责任感,轻声对他说道:
  “雪飞,雪飞,快快长大哦。。。”

  在有了弟弟之后,到上大学之前,我后来才发觉那段日子是自己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也许我天生就喜欢做姐姐就会做姐姐,抑或是与生俱来的血缘关系让我八岁起就对程雪飞疼爱有加。而雪飞也似乎能感应到我的疼惜,有时连母亲都无可奈何的大哭大闹,却只需我放学回来抱抱他,随便哄哄他,小家伙便破涕为笑。
  我无法解释这种感觉,仿佛我们前世就约好了今生要做一对永不分离的姐弟,总之,我十分爱护这个弟弟,而当程雪飞稍微懂事了之后,也是对我尤为依恋。
  在我和弟弟都无忧无虑地成长,父亲母亲彼此相敬如宾的生活里,我也曾经觉得无趣,平淡,然而多年之后,我才发觉那时的无趣平淡竟是如此地令人怀念,甚至于后来我想继续无趣平淡,却发现那种生活已经成为了一种奢侈,渐行渐远。
  16岁我高一,由于初中成绩不错,考进了本市重点高中。父亲在狂喜之余,仍旧不忘给我敲下警钟――别以为住校管不到你了,就不好好学习跑去早恋,要是让我知道了有这回事,肯定打断你的腿!
  16岁我高一,我开始后知后觉地疯狂抽条长个子,胸部逐渐将衣衫顶起,我之前穿的紧身小背心对这种变化已经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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